裴衍跟着狱卒又一次进了大牢,狱卒在前面翻找着钥匙,然后取出一枚钥匙打开了大牢的门。
荀攸静静地抬眼,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他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很是木讷呆愣。
“公达,”裴衍进了牢房,“你可以出来了。”
荀攸听后皱了皱眉,他缓缓站起身,询问道,“怎会……”
“太师答应了。”裴衍没有说太多,直接领着人出了京兆府。
郭嘉下了马车,整个人斜斜的倚靠在车厢边,抱着胳膊,微微侧着头,看向裴衍、荀攸两人。
“公达,许久不见。”郭嘉微微抬了抬下巴,扬起笑容,“可还好?”
“劳君记挂,不甚愧哉。”荀攸朝郭嘉作揖礼。
郭嘉抬了抬手,“别,这事嘉未曾帮上什么忙。”
荀攸再次向裴衍行礼,“累君思虑筹谋,是攸之不是。”
裴衍一抬手,“我也没做什么……先上马车,我知公达你于京中有宅邸,可是久未住人,今日不妨便留宿在我府里。”
荀攸再次道谢。
“马车有些小,你们坐车里吧。”裴衍看着马车,确实小了些,坐三个人便有些挤了,自己索性便和车夫并排坐在驾车的地方。裴衍曲起一腿,架在车辕上,整个人异常放松。
车厢中的两人许久未见。郭嘉同荀攸说了些荀家最近的近况,再慢慢讲现在京城中的情况告诉荀攸。
郭嘉说完,神色严肃地问荀攸,“以公达之智,应知我等目的为何,不知卿可愿相助?”
荀攸听罢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董卓无道,甚于桀纣1”,他看向郭嘉,“可有什么是攸能帮得上忙的?”
郭嘉笑道,“便知你必定会如此,待回府再详谈。”
而坐在外头的裴衍也轻声笑了下。坐他身旁的车夫有些疑惑,“道君因何事如此开怀?”
“有友如此,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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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几人稍作盥洗。
裴衍站在井边,拿帕子擦了擦手,正巧看见华佗走进来,便提声唤道,“元化!”他放下帕子,向外走了两步,打量了一下华佗,只见对方双手捧着许多零零散散的杂物,像是蔬菜、吃食什么的。
“这是?”裴衍疑惑地问道,一边伸手帮忙接过一些物什。
“这是那些百姓送的,里面好些是专门给道君您的,他们得知佗暂居于此处,便请佗代为转送。”两人并肩走向内室,将东西放下来。
裴衍听后,心中略有些许暖意。
“对了,道君,还有一事。”
裴衍看向华佗,“何事?”
“此前佗有给奉孝先生把过脉……”
“如何?可有什么不妥?”裴衍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这倒不是,只是奉孝先生身子骨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之症,不过只要稍加注意,平日注意疗养,便全无大碍。”华佗接着说道,“道君您所给的固本培元的丹药疗效甚好,只是最好再加两味药材。”
裴衍抬手让华佗等一下,自己转身去取了纸和笔,“元化请说。”
华佗点点头,将自己所想的药方一一报给裴衍听。他说完,从衣襟之中取出一段素绢,“这上面是佗所整合排编的养生之法,名为五禽之戏,可引挽腰体,动诸关节2,可使身体轻便,籍以养生。道君请看。”
裴衍接过素绢,上面绘制着整套五禽戏的动作要领,“多谢元化!”
“佗不敢当。”
两人又聊了几句,华佗说他还需要研究一些药方,便起身告辞离去。裴衍也打算先研究一下华佗给的药方,好在他所提到的药材,府中仍有存余,还能炼一炼。
这么想着,裴衍将丹方中罗列的药材一份份扔进丹炉,开始炼药。炼药之时,用不着裴衍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便很随意地斜倚在丹房里的榻上。榻边上放着一个棋盘,上面凌乱地摆放着好些黑白子,均不在格点之上。裴衍随手拿起一颗黑子,把玩了两下,放回棋笥之中。
“公达已经救出,接下来……”裴衍看着棋盘,只是视线有些放空,可知其心思并不在棋盘之上。他随手抓起一把黑子,手又微微一松,晶莹如玉的黑子便从他指缝中滑落,掉回棋笥中,黑子撞击间传出些许清脆响声。
“李文优……”裴衍微微垂下眼眸,轻叹一声,“毕竟来处相同,万勿兵刃相向才好……”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裴衍站起身。
“道君,府内的损失基本清点完毕,不算太严重,堂屋书房之前修缮过,没有多少损坏。只是有一间客室,损坏得有些严重,现在看来,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住人。”卢任汇报道。
裴衍点点头,微微蹙眉,“那……房间少了一个?”
卢任掰着手指算道,“原本郭先生一间,华先生一间,现在荀先生来了,就正好缺了一间。”
裴衍听后,摸了摸下巴,正好见到郭嘉缓步走来的身影,眼睛微微一亮,“无妨,我有办法解决。”
他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郭嘉身边,“奉孝,奉孝!”
“这几日,你我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隔日更或者隔两日更,缺的之后忙完再补
1《三国志·荀攸传》
2《后汉书·方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