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臭味相投,许是一见如故,许是惺惺相惜……
总之,时耀与三皇子投缘的很,二人皆是长了十几个窟窿的玲珑心,平日里都是能将自己的内在情绪隐藏的特别好的人,偏偏遇到对方后却选择了吐露心事,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对上不受宠的世家子,互相灌酒时,倒也能称上“门当户对”。
二人谈天谈地,也谈过人生和理想,越来越觉得仿佛对面就是他们异父易母的孪生兄弟一般,三观是如此的一致。
都是最不受宠的孩子,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谁会没有野心?因此,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
在时耀取得了功名后,两人商量了下,便决定由时耀隐姓埋名,设法去寻找皇帝的某些漏洞。
经过他们多方面的考量和考察后,他们最终选择了余俏枝一家。
余父此人刚正不阿,每次上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觐见,皇帝明明烦他烦到不行,可他自己却不觉得,还以为自己是块儿香饽饽。
“这里便是一个重要的缺口。”三皇子将一枚黑子放置于棋盘之中,道,“别看这人并不招人待见,但他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朝廷,为了皇帝。”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皇子嗤笑了一声,“既然皇帝不喜欢此人,那么我们就帮他一把。”
黑白两色棋子在棋盘上泾渭分明,黑子的落下之处虽不集中,却隐隐约约有了包围白子之势。
三皇子看着棋局,暗自得意了许久,才将头抬起来,看向对面的时耀,时耀一直低着头,总是含着笑的眼睛依旧没有变,他将一枚白棋子放于食指中指之间摩挲,面上看不出半点被黑子包围的焦灼,好像他执的是黑子一样。
就在三皇子暗自纳罕的时候,只见时耀的笑容一顿,随机那枚白字被他放置在了棋盘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若要攻下姓余的,那就要从他最薄弱的地方下手。”放置好棋子,时耀的手从棋盘之上拂过,看着对面的三皇子微微一笑。
三皇子被他的笑容晃到,呆滞了一两秒才后知后觉的低头去看棋盘,随即他的呼吸一滞,只见原本他还隐隐占了上风的棋盘,此时因为时耀的这一枚白子的缘故,居然全部逆转,原先的优势全数化为劣势,而之前那些被他认为是昏招的棋子走势,居然就在这一棋之间倾数变成优势………
看着三皇子惊讶的脸,时耀弯着唇角微微笑道负已分。”
确实。
三皇子点点头,眼下的棋局虽然还未到结束的时候,但胜负其实已经出来了,刚刚还处于颓势的白子如今胜利已经在摇摇的向他招手,而黑子先前的优势则全部都被打断,此时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
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三皇子挺直腰板,道老弟有什么建议?”
时耀是盘家人,所以此刻虽然已经伪造了身份化身为时耀,但在没有人的时候,他们二人还是以原本的称谓称呼着对方。
“余家有一子两女,儿子余沅桥聪慧机敏常年驻守边疆,也是皇帝十分看好的人物。”时耀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将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起,放回了他们各自的位置上,“其实姓余的这个人也是如此。”
“皇帝在位的这几年里,虽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伟大的功绩,但最起码……”他对于人情世故的拿捏和把控,是精准的。
他讨厌余父没有错,却也一定明白余父所言虽粗糙,但大部分确实是正确的,无非是说话的语气不中听罢了,因此想要让皇帝直接完全放弃余父这员大将,可实在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三皇子之前也在犹豫这一点,可余父又的确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有突破的缺口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可以从哪里突破。
时耀的手轻轻点在了棋盘上最后剩余的三枚棋子上,二黑一白,彼此相邻。
他指了指白子与黑子道人家中还有两女,一女名为云枝,为人飒爽机敏已经许配给了一位官职不大的文官,此人,于我们用处不大。”说完,他将一枚一枚黑子拾进了棋筐,紧接着,他又拿起来了另一枚黑子,冲着三皇子晃了晃,道沅桥与云枝虽然勉强可以算做有些大智慧,但毕竟一个在边疆,一个嫁做他人妇,总会有鞭长莫及的地方。”
而余家的另一个主心骨则是一直深居简出的余母此人虽看起来和善可亲,但在十几年前,未嫁出去的时候,这位余母可是十里八乡里出了名的跋扈,自小就没个小姐的样子,反而喜欢些男生喜欢的事情,她的父母对她也实行着放养的制度,秉承着放任野蛮生长,叫她能够自由自在的成长。
到后面她嫁给了余父,到也算是幸运。起码,余父可以忍受,甚至是享受着她的脾气的。
余母虽然有智慧,有胆识,但到底现在已经变成了深宅老妇,对于朝堂之上的助力,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那便只剩下……
三皇子的目光移到了仅剩下的那枚白子上。
那这枚与众不同的棋子会是代表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