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王寂知道了真相,他会如何?”
“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不会让他知道的。”黑暗中,锦儿摇头,摇完才想起来俏枝应该看不到,于是又扯了扯嘴角。
“王寂是被宠坏了的小孩子,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啊。”锦儿用充满肯定的语气说,“姐姐,你看,他现在不就变得很好很乖了?”
俏枝只觉荒诞,不知要如何回答锦儿的问话。
“小孩子本身是善良的,被宠坏是因为大人的不善良。”锦儿窸窸窣窣的起身,点亮油灯,
豆大昏暗的灯火里,俏枝看到锦儿露出一个温和又残忍的笑容:“姐姐,你说,如果我在爹爹弥留之际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高兴的立马身体就好了?”
俏枝说不出话,感觉自己的咽喉被锦儿死死的攥住,无法呼吸。
“哈哈开玩笑的啦。”看到俏枝的神情,锦儿又笑笑,扭身吹灭了灯,“爹爹的身体康健的很,这个事情根本不会成立的啦。”
“睡吧。”俏枝翻身,悄悄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锦儿依旧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孩子,只不过她明白了自己真正应该报复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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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俏枝起了个大早,托修竹送锦儿和王寂回家。
临别的时候,锦儿牵着王寂的手,信誓旦旦的和俏枝保证,说自己会对王寂好。
是王寂,而不是弟弟。
俏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把她送出门,直到修竹要带着他们出视线之外,她才低声说了句,不恨了。
她原本也没什么恨锦儿的理由。就像鲁迅先生说的名句,‘世界上的悲伤并不相同,而他只觉得吵闹’一样,没有设身处地,她永远体会不到锦儿刻骨的恨意与滔天的悲伤。
而眼下的结果也似乎是最终最好的结果。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时光飞快的流逝,悦来酒楼也慢慢的凭借着独一无二的奶茶和水煮鱼攒了人气和一波回头客。
这日,天还未亮,俏枝就被白简巨大的拍门声吵醒。
瞪着迷蒙的眼睛开了门,俏枝还没来得及的兴师问罪,便被白简抢了先:“余掌柜,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俏枝一半的灵魂还在被窝里。
“还有五日,乡试就要开始了!”白简恨铁不成钢的提醒。
“哦哦”俏枝点头点头,原来是为了这事她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把白简的焦虑放在眼里,“不是还有五日吗?”
“是啊。”白简凉凉的开口,“是还有五日,但乡试又不在鄢陵举办赵兄马上就要启程赶往安陆镇了。”
“什么?!”另一半灵魂迅速归位,俏枝彻底清醒,“赵大哥今日就要启程离开鄢陵了吗?”
“不然呢?”白简没好气的往外走,“不然我这么早喊你干嘛?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再不去就真赶不上给赵兄加油了。”
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驿站车马启程的最后一刻见到了背着行囊的赵钰。
其他人的行囊都有个半大的书童负责,唯赵钰孤单单的一个自己背着行囊,看起来又落魄又可怜。
赵钰本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听到白简喊他才回头,这才看到白简俏枝一行人。
他激动的挥了挥手里的册子,想要起身与他们寒暄,却无奈驿站的马车已要启程。
俏枝连忙冲他摆手,大喊道:“赵公子,祝你一切顺利啊!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声音顺着风传了很远,赵钰捧着书册,默默的笑开。
一定。
他在心底默默的保证,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为了奶娘,也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