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小二颠着手里的银子“这就给您安排上。”
入住的手续并不复杂,很快就有人引领着俏枝和白简前往各自的住处。上房在客栈的顶层,其实并不宽敞,但因为在最高层,所以楼下划拳吃酒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赶了一下午的路,又被关在城外许久。俏枝真的有些累了,打着哈欠,坐在床边,任由清月秋月两人给她卸妆卸钗环。
“晚安。”灭了灯,俏枝挣扎着和他们说了句晚安,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二日,秋月刚醒,便看到自家小姐坐在梳妆台前,一脸颓然。
“小姐?您今日起好早呀。”打了个哈欠,顺手推了推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清月,“快起!小姐都醒了。”
“额,小姐这是您自己梳的?”清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俏枝的马尾整个人都清醒了。
俏枝幽幽的叹了口气:“在这儿不用讲究那些我自己来便好。”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这才几天,她就已经特别的自然的享受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样不好,不好。
清月和秋月对望一眼,又看了看俏枝的马尾,彼此都沉默了。
好在店小二的敲门声及时打断了这段尴尬,说是早饭已经准备好,如果姑娘洗漱完毕,就可以下去吃了。
主仆三人这才重新找到话题,临出门前清月还是眼疾手快的替俏枝戴了根簪子。
白简和修竹早就到了,但因为俏枝没来,便只捧着茶碗喝茶。一口热茶下肚,白简抬眼,就看到施施然走过来的俏枝。
“你没睡醒?”斟酌再三,白简还是问了出来。
“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拉开椅子坐下,俏枝冷漠的喝粥吃菜。
吃过早饭,白简提议先去道观附近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俏枝欣然应允,虽然她内心更想回家看看,但想起被藏起来的八十两银子俏枝就头疼,能拖一日不去,便拖一日吧。
鄢陵城内就一家道观,白简稍稍打听就确认了最佳路线。路人听到他们要去白云道观都很惊奇,有几个人以为他们是来参拜的香客,还好心的告诉他们,道观走水,得罪了大人物,那些道士自己还自顾不暇,恐怕没办法理会他们了。
白简一一谢过,带着俏枝他们,顺着小路上了山。
白云道观开在鄢陵山上的最高处,处在一片清脆的竹林里,越往里走便越清幽,焦躁的心情也被抚平。只是赶上走水,这清幽的环境就变成了恐怖,据说那三夫人往外逃的时候,就差点一脚踩空跌落山崖。
登山本就是个耗费体力的运动,更何况是俏枝这种从来没运动过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娇小姐,很快便气喘吁吁,被白简和修竹二人远远的落在后面。
“别别走了。休息下”俏枝喘着粗气,靠在一株拳头大小的竹子上,缓缓坐在地上俩脚程太快,追不上,等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自然会回来寻我们。”
清月和秋月两人也累坏了,他们是余府家养的丫鬟,从小就没做过什么重活,这登山爬高实在是强人所难。
主仆三人围坐在一起修整,秋月替俏枝捏着发酸发涨的腿,一偏头,看到竹林深处的阴影里似乎窝着团白色的影子。
“!鬼啊!”她浑身一激灵,跌在地上。
“嗯?”俏枝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果然看到了这么一个‘鬼影’。“别怕”俏枝握住秋月的手,安抚道:“现在是白天,还在道观附近,白简他们就在前方,不用怕。”
站起身,俏枝冲着那团模糊的影子朗声道:“不要装神弄鬼,出来!”
那团影子动了动,似乎在犹豫。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再不出来当心我们扭着你去报官!”秋月似乎缓过来了,只是尾音还有些发颤。
“别”那影子听到这句话终于从竹林里探出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别别报官我是人,不是鬼。”
那团影子从暗处走出来,俏枝这才看清是个身量未足的小孩子,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一团漆黑,脏污的很。待走近了,俏枝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小姑娘脸上,竟然有道一寸多长,血肉翻飞的伤口!
“你是县令家的小千金?”
小姑娘咬着嘴唇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闷闷的道:“现在我出来了,我不是鬼,你们别把我送去官府。”
俏枝叹口气,倒了一点水浸湿绢帕,靠近小姑娘的脸颊。“你脸上都是土,对伤口不好,我给你擦擦,别动。”
小姑娘被俏枝环住,身体有些僵硬,却没有逃开。她僵着一张脸任由俏枝擦拭,也不再开口讲话。原本的面容渐渐露出来,是一张挺清秀的脸,带着文弱的书生气,可惜被左脸颊的那道口子破坏了个干净。
“我车上有药,可以给你包扎一下,你这个伤口如果不处理的话,会落疤的。”俏枝放柔了声音,缓声道。
小姑娘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半晌终于抬起头,泪珠顺着脸颊滚进伤口里,带了哭腔:“姐姐救救我,我三娘我三娘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