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牢房之中,陈年的淡淡霉味弥漫在空气里,充满着压抑。
蕊娘盯着腐朽食案上的一盏光芒微弱的油灯,从美轮美奂的明亮雅间忽地落入阴冷的地方,心被怒恨的情绪填满。
脚步声愈渐清晰的传来。
她抬眸盯着黑铁柱子外,身穿一拢紫袍官服的高明掌灯踱步而来。
昏黄的烛光描摹下,他那双极美的桃花眼含着砭骨的冷意,神色威严不可犯。
“高大人。”蕊娘未起身施礼,等待他开口。
昨夜她邀请高明入莳花院,想以酒色套问出某些利于自己身后之人的话,再以钱财贿赂一二救出北燕细作廖信昌的同伴。
谁承想她轻而易举问出几句话,误以为高明酩酊大醉的时候试探地问如何放出那人。
他立时推开她,唤来潜藏已久的手底下官兵们,将藏在衣柜里的谭飞章一并抓走。
风从逼仄的铁窗处掠过,无限冷意侵袭蕊娘的身躯。牢房本就阴冷,身穿薄衫的她冻得发抖。
高明目光锐利地俯视蕊娘,正色立朝地说:“谭飞章已供认你们是来自北燕的细作。而之前泄露谏王爷去楚国行踪,引来敌国贼人刺杀的人正是你们。”
蕊娘冷“呵”一声,半信半疑,“奴家微不足道,怎能做此欺公罔法的事?”
“我盘查过你们所邀请的诸位朝臣,他们清醒而进,醉生梦死而归。无一不为花魁娘子倾倒,酒后是否因你失言难测。”
高明眼珠微转,似是想到某件事,继续道:“谏王爷的将军们离开前夕,有几位结伴入莳花院,是你招待的。”
蕊娘理了理金簪斜坠的散乱鬓发,避重就轻地说:“大人如何察觉谭郎在衣柜里?”
谭飞章指使她邀请高明来问话,多余的监视之言只字未提,自己都浑然不知谭飞章何时进去的。
“那衣柜里有动静,底部夹着衣裳一角。花魁娘子的房间甚是干净齐整,似乎容不得有半点不妥之处。”高明沉声静气。
“大人认定奴家是细作?”蕊娘问。若非对方是敌人,自己定会折服于如此有气魄的聪明男人。
高明不置一言的瞥了眼她,谨防她耍心眼讽刺着避过。
蕊娘摸着两边海棠花精致刺绣的衣襟,皓腕上的白玉镯时而抵到如凝脂的锁骨处肌肤。朱唇噙着笑意,模样妩媚动人,“若是没有郡主,你早就对我动心了。”
“不是谁都爱欢场声色。”
“高大人真是犀利。”
此时,狱卒掌灯快步进来,拱手道:“郡主想见高大人。”
高明旋身朝幽深的走道前行,蕊娘叫住了他,“奴家想见郡主,有的话我们女子更适宜我们女子相谈。”
高明认为她有诈,直接拒绝,“你若真的有话大可对我说。”
“露水情缘、与人欢好您要听么?”蕊娘眼神狡黠,故意高声道:“郡主可是经历过的,她与世子……”
“你所言肮脏之处,不准对棠儿吐露。”
高明面色平静地走出去,心里却沉闷的,似是压着一股怒气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