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等人在莳花院受着部分男女的目光,被年轻女子引进鲜有人经过的通往后院的门。
二楼木栏杆前,环抱琵琶的风尘女子对身侧的女子们说:“巧巧这是请来稳婆,要给莺花接产?”
穿桃红绫罗长衫的女子讥笑道:“莺花作茧自缚活不长命,若连累外头的良家妇人就有好戏看了。”
“她那病数月未好,而今似乎更为丑陋可怖。”琵琶女看了眼吟风弄月、寻花问柳的男子们,无奈又心酸地说道:“花魁娘子有先见,劝咱们莫听信来秦楼楚馆的男人花言巧语。”
身材丰润的鹅黄罗裳美人认同地说:“瞧瞧莺花的下场,若聪明些跟了富家子弟还好,没想到竟自个儿倒贴的酸臭穷生。那贪色的书生前不久病死了,她捞不到感情和人,最后跟着染了一身病。”
“是啊。能被几首谄媚的艳词与情话骗到如此境地,也属愚蠢至极!要是没冯巧巧那点私己钱保着,她能怀胎、存活至此?”粉衫女子言语刻薄。
颜输棠这边。
她与秦艽推开门,见门口处破旧脏黑的棉被上躺着不省人事的女子。
昏迷的女子额间出汗如雨,脸颊松弛的皮肤表面散布着点点红斑,双唇无血色。犹如尘垢玷污满身的玉石,失去莹白的美丽光彩,显得污浊辱眼。
去医馆带颜输棠二人前来的冯巧巧见状,慌乱地呼唤,“莺花!”
颜输棠蹲在混乱的地铺前,扯开覆盖莺花半身的旧棉被,见她裸出的双腿风湿容干皮肤,与血气相搏,其肉突出,如花开状。
秦艽看着莺花触目惊心的皮肤,拉起颜输棠将她推倒一旁站稳,“是花柳病,你不能碰到她。”
转对一直犹豫不进门的冯巧巧说道:“我们救不了她,另找高人吧。”
秦艽欲带着颜输棠走,冯巧巧蓦地抓住秦艽的胳膊说:“求你们救莺花一命,她难产半日,腹中的孩子还未生出。此病其他稳婆、大夫们都避之不及,不敢来。”
“若沾到她的血,处理不当会染病。”颜输棠看着冯巧巧,她躲在自己与秦艽身后,从不主动上前靠近莺花,感觉她是知道易传染。
“奴家求小娘子帮帮莺花!”冯巧巧对颜输棠央求道。
颜输棠沉思片刻,问:“她昏迷无力,须得剖开她的肚皮取子。沾血之事交给你,可同意?”
冯巧巧舌桥不下,面露畏惧色,“我害怕血,不便碰莺花。”
仰仗医者,却要将自己的命搭进去,惟有推诿。
“我们走。”秦艽冷声道。攥着颜输棠的手往回去的路走。
冯巧巧咬了咬牙跪倒在她二人面前,拽住颜输棠的裙身再度恳求。
颜输棠秋波微转,想到某件事,解开腰间钱袋递给冯巧巧,“你让人去市集找薄的兽皮,一会儿包着手取子。再送接生之物来。”
冯巧巧眼里闪现熠熠光辉,内心好似绝处逢生,言谢道:“奴家即刻来。”
她捏紧沉甸甸的荷包,朝满地枯黄叶的青砖路跑去。
“我只知此症无法根除,师母可知如何缓解?”颜输棠问。
“石菖蒲、忍冬藤各九钱,地骨皮六钱,甘草……各三钱。用水煮沸后放温,擦洗红倌人的身子。”秦艽对颜输棠嘱咐两句,又说:“别贸然靠近她,你与你腹中的孩子最重要。我先去医馆取药来。”
颜输棠目送秦艽离去,站在门外观察莺花,她仍无醒转趋势。
片刻后,冯巧巧领着大茶壶们过来,将热水、棉被、剪刀等物放置在门口。
冯巧巧缝制好薄兽皮套在双手上,张望一番无秦艽身影,催促颜输棠,“小娘子快为莺花接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