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见六长老的双腿融在一起,长成一条类似鲛人下半身的形状。双脚前掌分开,后掌粘成一体,若用布包裹着委实是鱼尾鳍无异。
他的皮肤有温度,触感与人类相同,腿上无任何伤口,像是先天如此。
阿善看在眼里,习以为常地说道:“自我记事起,长老就是这模样。他离了南海之水,幻化成人形惟能做到这般极限。”
“鲛人有神力,弹指能轻易残杀千军万马,何必苦苦研习蛊毒伤人?”颜输棠肃穆道。她扯了扯黑锦缎盖好六长老的下半双腿。
阿善躞蹀于门口,思考她所言,再看顾自己信任十数载的六长老,神情复杂。
颜输棠将绢帕系在脸上,端起油灯灯盏走进木屋里。
屋内燃着暖炉与蜡烛,陈设棕黑色桐油漆大木箱,摆放各种古籍的书柜列于四面墙,屏风后是张石床。
颜输棠闻到药草气味,循着窸窣声走到竹筐前,谨慎地打开一点木盖,见青色毒蛇窜上来,立时压住竹筐盖。她听见竹筒里发出细碎虫鸣声,猜想是些毒虫。
阿善蒙着面跨过撒着药粉的门槛走进屋,见颜输棠翻阅架上书籍。旋身搜罗出三册竹简递给颜输棠,说道:“我将所有能用的找来给你。此种蛊毒我不懂,可论起熟知别的蛊,寨子里没人比得过我。”
颜输棠言谢一句,伏案静看竹简,提笔誊写重要的蛊毒解救、研制分析之法。阿善一边拿书,一边告知颜输棠自己毕生所学。
她俩研究得仔细,浑然不觉时间匆匆而过。
地道里“嘭!”地巨响雷霆般震耳。
颜输棠俩人惊的环视四周,门口处醒转的六长老面色阴鸷,转动铁车轮而来。
“你做了甚?”颜输棠质问道。
“进出口的石门被老夫启机关关上了,里头的人三天之内出不去,外面的谁也进不来。你们就给我试蛊,别妄念逃离。”六长老嘴角上扬,皱纹纵横的脸略狰狞。
阿善难以置信地冲往门口,六长老伸手猛地砸起木门,顺势上锁。
阿善眼里闪现怒色,斥责道:“族中囚犯常年供你试蛊,而今石寅久即位,不再纵你祸害人性命。你竟不顾念十数年的亲情,要利用我。我一直将你当做祖父相待!”
六长老冷“哼”一声,双手扼制住阿善的脖子,从袖间暗袋拿出一枚红丹药强行塞进她口中。对颜输棠道:“你若想救她,就为老夫试蛊。”
阿善咳嗽几声,蹲在一旁催吐,半晌未能吐出已然下咽的丹药。
她忽见颜输棠踱步走来,拦住她的脚步,“你肚子里有孩子,别听他的话。”
颜输棠摇了摇头,继续挪步前行。走近六长老后,立时将短刀刀锋横在他脖颈间,威胁道:“交出解药。”
“都死吧。”
六长老揭开腰间两寸小铁盒盖,倒出黑色毒虫正朝颜输棠唇间硬塞。阿善猛扑过来,拽住他皱纹斑驳的手,打落五只蛊虫。
颜输棠与阿善忙踩死害人的虫。
六长老转动铁车轮,揭开竹筐,将青色毒蛇扔向她俩。
千钧一发之际,木门轰然倒塌,凑巧压下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獠牙的毒蛇。屋内三人的目光投注于门口两抹高大的人影。
“临巍!”纵然他俩脸上蒙着布,颜输棠也辨认得出是卫廉与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