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月明星稀的夜里,隐秘在枝叶间的蛐蛐鸣声“唧唧吱”不停歇,为静谧的周遭添了热闹趣味。
绿荫如华盖的木架下,颜输棠独坐棕红的长椅,抬头仰望皎洁的明月穿梭天际。
她脑海中过滤着远在故乡的亲友们的容颜,寄愁心与明月,却仍有些寂寥。
“棠棠。”温暖的声音呼唤道。
颜输棠见身着一拢朱色官袍的卫廉,掌灯信步而来。
卫廉坐在她身侧,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泛凉的双手,“今儿过得可好?”
“我和灵芝她们刚把药材归整到新收拾出来的药屋。”颜输棠询问道:“新婚后第一日去处理公务,还顺利么?”
卫廉凝视她不展欢颜的脸,温和地说:“我还好。你二哥几日后便要离开北燕了。”
颜输棠看顾天边高悬的星星,它与云丝的距离更远些。有了借物喻人的情绪,“临巍,何时能放下官爵位,陪我去美好的地方?”
距离前世卫家被灭门的那一天,还剩整整两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只怕蓄意谋害的人已在暗中筹划着。若未能揪出那奸佞小人,她就先准备着逃离。
“再等等。”
“告诉我具体的时间。”
“你想几时?”
“最久一年半。”
颜输棠说完,见他久久不言,丝毫未决定是否同意。
她也一声不吭,起身回屋。
屋内。
颜输棠卸下满身轻简的衣饰,躺在里侧安枕。
卫廉銮洗后换了寝衣,睡在她身边,伸出手臂去抱她。颜输棠未推开,却窜动身子挪到靠墙的锦帐边,纹丝不动的安睡。
他佯装不知情,继而挤着她而眠,细细闻她身上的兰花清香。
颜输棠只觉心里头闷闷的,深觉这辈子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沉闷的人。
内心暗忖:早就说好的,一句期限而已,竟闭口不谈了。
她虽不愿先开口打破僵局,可感觉被褥里是暖的。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天将亮时。
颜输棠醒来后,意识清明的环视屋内,并无谁的踪影。发现挂在衣桁上的官袍不在,猜想他去应卯了。
她将自己裹严实躺了会儿,似是想到某件事,立时披上宽厚的外袍到书案前写了几封信。
颜输棠晾干墨迹,翻箱倒柜未找到信封。她穿好衣裳,拿着一沓信纸出门去。
门外冷风嗖嗖,令她打了个寒战。
颜输棠朝隔壁的书房走去,打开门见散发着一股官威的卫廉立于书案前。
“进来。”他见她作势要走,沉声道。
颜输棠走到摆放一沓信封的桌案前,提笔蘸取研好的墨汁。
卫廉收下公文走向她时,瞥见书面上显目的“清殊哥哥”几个字。
他一脸不悦,只说道:“晨间凉,多穿件衣裳。”
颜输棠面不改色,似他昨夜般沉默着。
听见关门声后,颜输棠用锦盒装好书信。
在他的书案前看了几眼留下的公文,她对惨案不由唏嘘。
颜输棠提笔写下一段对应案件的疑问:其一,详细记得妻子失踪前所穿的罗裳,颜色、花纹、样式一样不差。
其二,黎明时枕边人不见良久,当作寻常事,家中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