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爱是学会放手。
一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睡过去,睡梦中也并不安稳,一会儿程夕抱着他亲吻他,一会儿又是她声嘶力竭质问他为什么不要她,一会儿又是白天她窝在别的男人怀里的画面,蒋笙压根就没睡着。
没过一会儿老头就起床了,像是去上厕所,他也赶紧起来了,烧了一壶水,又熬了点蔬菜粥,等着老头收拾好过来。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爱情虽然没有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得赶快挣钱,姝儿的病耽误不得,每时每刻都得花钱,而且她马上就上中学了,学习上也不能松懈,每一项都离不开钱。
在他收拾好碗筷后,老头提出了今天就开始教他一些木匠的基本手艺,他当然欣然答应。老头让蒋笙先在旁边看一下自己是怎么做的,了解一下具体工序,之后再跟他讲细节。老头手头上正在做的是一个“重点工程”——周家大院古建筑群黑门楼保护修缮工程,这是他昨晚睡前跟蒋笙讲的,蒋笙虽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不凡,却也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的大牛人物,就算再怎么文化知识有限,也知道主导这种国家级的文物修缮的必定是院士级别,再不济也是教授级的。这让他对老头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毕竟像他那种级别的人还愿意亲力亲为深耕于荒野,这份热忱就很值得人尊敬。
他先用现有的废弃木材给蒋笙演示一些基础步骤,说是让他先练习一下,之后跟他去周家大院进行实地修缮。蒋笙当然很激动,学的格外认真,他本来就有一定的基础,加上脑子好使,所以学起来很快,一天就已经将他教的学的七七八八了,傍晚老头过来验收时竟然给出了“不错。”的评价,能得到他的认同,那必然是很好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老头就拿上工具带着他,穿过了错落有致的民宅,到达一座年久失修的院子面前,大门头上有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周家大院”。天公有点不作美,一早起来竟然下起了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凉风裹着细雨,正吹着这老旧的宅院,本就没有生气地院子显得愈发凄凉,北斗星布局的周家大院到处一片冷寂。从黑门楼院落路过,透过大门瞧见一堆火焰在燃烧,几位乡人在火堆旁烤火。火堆面前,也有几位匠人在不紧不慢地做着木工活。他们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见是他们,都很熟稔地跟老头打着招呼,嘴里喊着:“周师傅早。”原来他姓周,那这周家大院是不是跟他也有点关系呢?蒋笙心里想。
老头也笑着和他们寒暄着,完全不像面对他时的冷漠嘴脸。走过院落,就到了大院的主建筑群,老头一到马上就开始了工作。古村落的清晨格外的静谧,什么声音都能听见,老头专心致志地干着手上的活,和着鸟鸣的晨光透过薄雾照在他的脸上,那张坚毅而时常冷漠沧桑的国字脸上有些许胡渣,前额与脸颊随着锯子的来回拉扯已经有了汗珠。他偶尔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擦,又继续拉动了手上的锯子,他坚持不用电锯,他认为电锯锯出来的木头是没有灵魂的。
蒋笙也不好闲着,可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呆在老头的身边,是不是给他递一下需要的工具什么的,其他的时间都是在认真地看着他的手法,并在一旁悄悄学着。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循环往复着,一直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月。那天他们正常收工回来,刚到家准备坐着歇会儿时,村长过来了,告诉老头说:“周师傅,明天您学校有一帮学生过来参观,他们联系不到您,只好把电话打到了村委办公室,让我帮忙跟您说一下。”
“行,我知道了。”老头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村长也没说什么,估计是习惯了他的态度,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了句好就走了。蒋笙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就着手准备两人的晚饭,老头依然是在摇椅上躺着。吃饭时,睡觉时,蒋笙都想找机会问他到底是什么人,最终都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