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下午的街区显得有些冷清,路边只有零星的几个还未回家过年的小贩,这个时候空气还很清新,工业还不发达,自然也还没有颁布禁烟火令。
他们来到一个卖烟火的小贩摊前,程夕和蒋姝兴奋地挑选着品类并不多的烟花,蒋笙跟在后面付钱。三人目地清晰,分工明确,效率倒也高,很快就选了满满一兜子,然后直接打道回府。
t城有个传统,会在年夜饭前先放个炮,烧点纸钱,说是接老祖宗回家过年。到了饭点的时候,小镇上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起,蒋笙和蒋姝在门前接祖时,程夕在屋内摆着桌子,自己家的各种仪式已经在她来之前全部完成了,蒋笙家的她不便参与,所以端菜盛饭的活儿就落到了她头上。
很快蒋笙他们就进门了,在鞭炮声中他们吃完了她在蒋笙家的第一顿年夜饭,也是她在白果的第一顿,也是没有父母亲人陪伴的第一顿。
饭后,她们到门口放烟花,小镇的上空早已被烟火映得透亮,和十年后的各种烟火秀相比自然是差的远了,但程夕觉得那是她看过的最美的一场烟火。没有花哨的图案,没有五彩的颜色,没有新颖的创意,只是简单地冲上天空,炸开,发出略带着点黄色的亮光,然后又坠落下来,消失在夜幕中,图的就是个氛围。
她们还买了几个手持烟花,一钱一个的,拿在手中有8发左右,t城人讲究谐音,“8”就是“发”,一般在像过年这种喜庆的日子,什么东西都喜欢是“8”这个数字。
程夕从蒋笙手里把打火机拿来了,她想自己感受整个过程,拿起一个烟花,她点燃它,火引子迅速地跑向烟花筒内部,短暂的等待后它就冲向了天空,其后作用力带着程夕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握着那一截微微发烫。8发很快就放完了,美丽的烟火稍纵即逝,它用它短暂的生命带给人们无限的绚烂,程夕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了,她开始思考人这一辈子该怎样的生活,是像烟花这样短暂却绚烂亦或是平平淡淡就是福,她不知道,也不明白。小时候的她有天真浪漫的幻想,她觉得自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蹈家,将自己的足迹踏遍全世界的每个角落,将自己的舞姿留在每一个舞台,现在看来完全是奢望。
她又想起千里之外的家人,她真的很想他们,可她不敢说,因为她知道他们会为她担心。外面的热闹仍在继续,但她就突然失去了兴趣,觉得一切都与她无关,所有的一切离她很近,却又很远,感觉触手可及,有感觉虚无缥缈,她转身走回了屋子,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蒋笙注意到了她突然的情绪转变,看见她进屋后也跟着进来了。他热了杯牛奶放在了程夕前面的桌子上,然后坐到她旁边,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也不问发生什么了,就这么安静地陪她呆着。
靠在他怀里,程夕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好像每次在他身边她都格外脆弱,她也不知道她哭什么,就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
真是奇怪,年三十而已,不过是和平常的每天都一样也是只有二十四小时,也是会有白天和黑夜,为什么非是这一天,家人不在身边,就会让人掉眼泪呢。明明之前父亲也经常忙到赶不回来过年,都没有如今这样的难受。
他们一直这样窝在一起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