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儿以为我不知道，他也希望我不知道。”林家的老爷子神色十分颓败，他坐在竹木椅上，仰头望着不远处碧蓝的苍穹，眼角湿润。

“可人在做天在看，渝儿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人命了。”

听到此言，司瑶则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老人，问道：“那您就从未想过要出手阻拦吗？”

“我要如何阻拦？”老人苦笑一声，略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漂亮的姑娘：“我现如今，满身寂寥，一无所有。整日的被锁在这个小院子里。”

锁？

秦夜注意到了老人的用词，他沉声道：“是林千渝将你关在这里的？”

“是啊。我知道那孩子自小便心思重，可却从未想到，他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许是因为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旁边侯着的小厮们则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就像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似的。

司瑶在一旁默默看着，神色也有些复杂。她能够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老人，他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都极差。

等到老人终于缓过劲儿来之后，脸色也已经变得有些青白，他低声道：“但是，我做不了的事情，你们却可以帮我做。”

司瑶愣了一下，秦夜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

“这孟州的官府，早就已经同林千渝狼狈为奸，你们去找官府告发他的所作所为，是没用的。”老人一边用沙哑苍老的声音慢慢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了司瑶。

司瑶伸手接过，只感觉这玉佩入手冰凉沉重，垂着的流苏尾部，还挂着几颗精致的小珍珠。

“孟州官府不可信，但，就在前些日子，大理寺丞崔明益回来看望自己的父母。我同他有恩，这块玉佩，便是我们的信物。”

崔明益……？

司瑶这下子也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她低声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去找崔明益，将林千渝的事情尽数告知，好让他来做出决断？”

见司瑶理解的如此之快，老人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恩。崔明益此人，虽说位高权重，但还有一颗赤诚之心，若是知道渝儿所做的这些事情，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闻言，司瑶望着面前的林家老爷子，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敬仰之心来。

在被林千渝关强制关押了这么久之后，还能知道外面的风吹草动，甚至能如此之快的，便用自己现有的条件，为司瑶他们安排好了以后的打算。

不愧是林家的人，即便已经如此苍老了，但竟然也丝毫不会显得愚笨。

司瑶垂眸看着自己手中这块圆形的碧绿玉佩，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她郑重其事的对着面前的老爷子说到：“我知道了。”

林家的老爷子已经很累了，却仍旧强撑着精神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来：“若是你们见到鸢儿了，看看能否找机会带她过来，我……想要见见她。”

还有以后吗？还能见到吗？

不仅仅是林家的老爷子，哪怕是司瑶，也发现自己此刻根本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确认林千渝已经走远了之后，老爷子便让自己较为信任的一个婢女，将司瑶和秦夜给送了出去。

离开那个沉闷压抑的地方之后，司瑶同秦夜并肩走在人马喧哗的街道上。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司瑶凝视着手中的玉佩：“林家的老爷子并未告诉我崔明益在孟州的哪里，即便我们能够找到他，林千渝那边又要如何？”

他们本来是想要跟在林千渝身边，阻止徐景初，可如今却又凭空的多了一个崔明益出来。

司瑶叹了口气，第一次感到有些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