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吹打喧闹声中,张小桐和朱可儿被抬到了王妃府上。
那年老的司仪依旧拉着长长的嗓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一步步完成这喜庆的仪式。
终于,随着司仪一句“礼成!”,张小桐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在流苏的搀扶下,手中牵了那条红绸的一边,跟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步步走向新房。
她心中充满着喜悦与甜蜜,心道:“张小桐,从此刻起你就是他的人了,从此双宿双飞,生死相随。”
走在前面的张小枫满面喜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孔,却也似乎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一般。
张小枫展颜一笑,回过头来正遇上白芷的目光。只见那少年似乎一下子长成了大人,面上少了稚气,多了承担。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多少有些幽怨。
张小枫心头一怔,心下黯然,只得收回目光。二人各自牵了自己的新娘,走向自己的新房。
夜晚终于来临,宾客终于散去。张小枫与白芷二人好不容易自酒宴上脱身,都走向后院自己的新房。
二人行了一段路,仿佛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张小枫望向白芷,见那少年正用了两只燃烧着痛楚火焰的眸子望定了自己。
张小枫开口道:“白芷,可有什么话么?”
白芷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两只手抓紧了他的双肩,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答应我,你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要令她有一点点的不开心,则我万分感激!”
张小枫叹息一声,郑重地点点头,说道:“白芷,我知道你放不下她,你请放心,我活在这世上一日,便叫她快乐一日!只是苦了你”
白芷呵呵一笑,眼角有泪水流出,哽咽道:“我不觉得苦她快乐我便会快乐!所以我要感谢你。何况可儿是个好女孩,我会好好待她,她也会一心待我,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活在这世上,有许多的万不得已,比如我,比如程师父但是我们都能够为了心中所爱的那个人而幸福地活着,这可说是我辈的不幸,却也是我辈的万幸!”
张小枫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搂了一下他的肩头,二人心意相通,再不说什么,各自进入新房而去。
张小枫将新房的门打开,只见张小桐头上依旧蒙了那方红盖头,正端坐在床上,一旁站着流苏和喜娘。
见张小枫进来,喜娘乐滋滋地递上了一根秤杆,说道:“请公子将新娘子的盖头挑开,从此称心如意,夫唱妇随!”
张小枫笑笑,接过秤杆,轻轻挑起了盖头。张小桐臻首微垂,羞得不敢抬头。张小枫一时看得痴了,忍不住伸手欲要抚摸她的脸蛋儿。
一旁流苏咯咯笑道:“姑爷且慢,须先喝了这交杯酒才行!”说完端过来两杯美酒。
张小枫先拿起一杯递到张小桐手中,自己又端起了另一杯。张小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与他深情相望。
二人将手臂交叉,喝干了杯中美酒。流苏这才与喜娘告辞离去,留下张小枫与张小桐二人坐在床上痴痴相望。
良久,张小枫揽过她的肩头,深情地道:“小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成为我的新娘了吗?”
张小桐嫣然一笑,樱唇微启,说道:“哥哥,我也仿佛在梦中一般。”二人相视而笑,情不自禁地吻在一起,极尽缠绵与温存。
婚礼后三天,梅夜、程毓等纷纷告辞离去,各自返回家中。临别依依,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
张小桐与众人相约,待陪伴王妃一段时日之后,便会到各处探望亲人。
等到所有的人都已离去,只剩张小枫夫妇与王妃林琅的时候,张小桐才算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张小枫的妻子。从此她每日里与张小枫一起尽心侍奉王妃,闲暇之时或相伴出游,或修文习武,日子过得平静温馨而又幸福甜蜜。
王妃林琅深知张小桐过惯了江湖漂泊的生活,生怕她整日陪伴自己会感到气闷,于是每过一段时日便会叫他们夫妇两人或去流泉山庄看望师父,或去玉龙山庄拜望舅父,甚至有一次张小枫与张小桐还到白鹤山庄住了些时日,与白芷和朱可儿两个一起玩了个尽兴。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个阳春三月。
这日,张小桐在昆奴的帮助之下好不容易扎了个蝴蝶风筝,拉着张小枫到郊外疯玩了一个下午。
傍晚,二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家中,见林琅正满面笑容地等候在正堂门前,一见二人,立即笑道:“小桐,小枫,你们快看看是谁来了?”
张小桐匆匆对着婆婆行了礼,就跑进堂内一看,原来是白芷与朱可儿二人带着朱宁儿到了。
张小桐欢喜地上前拉起朱可儿的手,笑道:“怎么是你们啊?什么时候到的?”
朱可儿一笑,柔声道:“刚刚才到的,姐姐一向可好?”
张小桐道:“都好,都好。宁儿这才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呢!”夸得朱宁儿两个冲天辫子一颤一颤的,乐开了花。
张小枫与白芷也寒暄了几句,众人分宾主落座。
白芷开口道:“小枫哥,小桐姐,此次是我父亲命我与可儿去摩崖宫探望姐姐和外甥女儿的,宁儿非要跟来,我们只得带上他。我父亲命我路过临江时务必过来问候你们一句,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梅伯父么?”
张小桐听说他们要去摩崖宫,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张小枫知道妻子心中所想,只是碍于母亲在场,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王妃林琅见状心下了然,笑道:“小桐,娘知道你一定也想念父母兄弟了。转眼间你们成婚也有七、八个月了,按照汉人的习俗,早该回娘家省亲去了。这样,你和小枫就与白芷他们一同回摩崖宫去,看望你的父母家人,也好叫他们放心。”
张小桐听了内心感动,起身拉住林琅的手,动情地说道:“娘,谢谢你的体贴。只是,又留您自己在家中,叫我如何忍心呢!”林琅笑道:“娘身体硬朗,年纪也还不大,你们不必惦记。只是,娘有一件事情不能释怀,又恐令你为难……”
张小桐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娘,我或许知道您所为何事,可否让我猜一猜?”
林琅有些诧异地点点头。
张小桐道:“娘可是想叫我和哥哥去探望一下阿齐兹和塔依么?”
林琅忽然红了眼眶,点头道:“是啊!娘终归是放心不下她们母子两个,也不知道在那危机重重的王宫里,她母子二人生活得怎么样?”
张小桐缓缓跪在地上,深情地说道:“娘,您放心,即使今日您不开口,我也一定会去看望她们母子的。因为她们母子两个不但是您的亲人,也是小桐的亲人,更是哥哥的亲人啊!小桐对阿齐兹和塔依的关心一点不比您和哥哥少啊!请您相信我吧!”
林琅听了,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张小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张小枫默默坐在一旁,眼角也悄悄湿润了。
张小桐等五人骑了快马,日夜兼程。两个月后,已经赶到了波山王城。
众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张小桐带了朱宁儿打扮成波山男孩的样子,到街上探听消息。
朱宁儿坐在一家食肆里大口大口地喝着羊肉汤,张小桐则拿了一张烧饼漫不经心地啃着,听着食客们在一旁高谈阔论。但是他们谈论的多数是一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没有什么价值。
忽然,食肆外闯进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直通通地走到正在喝酒的一个年轻男人身边,叫道:“特鲁,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啊?!快些回去吧!你们的阿丹头领派人叫你快些回去,说国王与伊娜王妃的仪仗今天傍晚就要自行宫赶到王城,叫你们这些卫队的武士们今日午后全部回到守卫营待命!”
那特鲁急忙叫食肆的老板过来结了账,匆匆告别自己的母亲,一溜烟儿地跑走了。那中年女人也迈步走出了食肆。
张小桐叫朱宁儿慢慢吃,自己起身跟着那个妇女出去。
她先是对那妇女鞠躬行礼,之后用熟练的波山语说道:“大婶,您好。您的儿子真是了不起,居然是国王的卫士!不瞒您说,我也非常想像您的儿子一样,当个威风凛凛的卫士呢!”
那妇女见这个小伙子面善,又夸奖自己的儿子,不由得高兴起来。
张小桐见状笑道:“我想请您喝一碗羊肉汤,顺便向您打听一下如何才能当上国王的卫士!”
那妇女一听还有这等好事,便高高兴兴地随她进了食肆,坐在朱宁儿正吃饭的那张桌子旁。
张小桐为她叫了一碗羊肉汤和两个烧饼,一面与她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