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莹莹听着刺耳，倒也不明白钟友诚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钟友诚又笑了两声，努力地，拿胳膊肘撑着，仰起了一些身子：“我钟友诚过去虽然并没有亲身的经历，报纸杂志上看的，也多了。怀了孩子，就觉得自己有要挟男人的资本了，不是要房子要车，就是要钱，要结婚。只可惜，我钟友诚除了这个大活人，什么也没有。”

曹莹莹听钟友诚说完，身子直抖了起来，真想再结结实实地揍钟友诚一顿，转身就走人，可，她当然不是为了解什么气，才又登了这样的门。

为小雪吗？她知道，也不是。真为了小雪，她更不应该来找这样的“烂人”。她为着的，是她的心，她的爱情。

曹莹莹竭力地压制了自己的火气，说：“姓钟的，我真的不想再管你和小雪的事儿。你们能到今天，我觉得，就只是阴差阳错。孰是孰非，咱们先不唠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更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也不管是为了什么吧，小雪是想和你再好好地谈一谈。我现在就要你一句话，你别整那些没用的！你这一旮瘩一块儿的，真没有什么好叫小雪来图的。”

钟友诚沉思了一会儿，坐起了身，问曹莹莹：“她想要这个孩子？”

“不错。”曹莹莹干脆地回答。

“因为这个孩子，她想要和我在一起？”钟友诚又问，问得比刚刚的一句更急切，更认真。

曹莹莹不禁往钟友诚的脸上看了过去，带着疑惑，看了过去，好像钟友诚不应该有这样的“智商”，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吗？”钟友诚又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觉得呢？”曹莹莹只反问着。

钟友诚点了几下头，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这又算得上什么爱情吗？”

曹莹莹又问：“这个世界上，可有你以为的纯粹的东西？”

“起码，趋于纯粹！尽力地使其纯粹！”钟友诚激动起来。

曹莹莹又不屑地一笑：“我倒真有些好奇。你以为的爱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钟友诚又想了想，郑重地说：“它首先要男女两颗心自然而然地迸发，然后，为着共同的目标，齐头并进，最后，把一生的美丽永驻人间。是的，它本身就是毫无瑕疵的伟大的艺术品！这，当然也不是什么我以为的爱情，真正的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的。”

曹莹莹仅仅是一听而已，并不敢让这样的爱情观在自己的脑子里多存留一秒钟的工夫：“我不能说你这观点不对，可，总也要食一些人间烟火吧？”

“本来，这世间有很多不俗的人，可，偏有俗人不允许这样的高贵的存在。”钟友诚说着，又显得黯然神伤。

“行了行了，”险些就让钟友诚把话题扯远了的曹莹莹，不耐烦地说，“我还要赶着去上班。你还能不能再和小雪谈一谈，赶紧给个痛快话。”

“我需要考虑考虑。”钟友诚认真地说。

曹莹莹指着自己腕子上的表，和钟友诚说：“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小雪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她还是要走？”钟友诚终于紧张了一些。

曹莹莹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着：“如果你不想她走的话，或者还可以把她留下来。”

钟友诚还犹豫着：“可我真的不知道，我留下来的，终究又会是什么。”

“你是害怕留下的只是她的人，没有她的心？”曹莹莹认真地问。

钟友诚没有吭声。

曹莹莹又笑了笑，说：“留下了人，还有留下心的希望。如果连人都留不下，又何谈什么心呢？钟友诚，你可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呢。”

“我当然一点儿也不怀疑小雪对我的感情，只是，只是她妈。她也太听她妈的了。”钟友诚说着，直摇起了头。

曹莹莹也摇了摇头，说：“现在不一样了。小雪有了你们的骨肉，伯母总也要做出一些让步来的。”

钟友诚不以为然：“可我，我这又成了什么？我钟友诚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以拿一个孩子来说事儿？再说，我根本，根本也不想要什么孩子！”

曹莹莹心底里好笑，嘴上又说：“忘了我和你说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先留下小雪，其它的，都是后话。”

“后话？”钟友诚似懂非懂。

“话，我也就只能和你说到这儿了。我能帮着你们的地方，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小雪原定十点钟在街心花园和你见面，你这时候倒还犹犹豫豫的，我就先告诉说，你答应了吧。你就是去上一趟，总也少不了你一块儿肉的。钟友诚，为你们的事儿，我真的已经做到份儿上了。去不去，就是你的事儿了。”曹莹莹说了，又轻轻一笑，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