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声再次响起:“依你的意思,这是在下棋?”
最后一人突然说道:“博弈罢了。”
四人盯着烛台上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就好像过了万万年一样。
那个声音清丽的女人率先起身:“在这东都,我才是手执黑白的人。”
说完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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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是在王府后的人工湖旁见到安歌的。
有些闷闷不乐的安歌坐在湖边盯着湖里的游鱼。
察觉到齐桓的气机靠近,安歌侧过头看了一眼就又继续看湖中的鱼了。
随着境界的提升,安歌感受最大的就是对气机的感应和内气的运用了。
只要她想,方圆十丈内,就没有她感知不到的。
齐桓坐到安歌身边,也像安歌那样双手环膝。
“没想到有我这样的王爷吧。”
“其实昨天已经听楚王爷说过了,只是再听一边,感觉心里更难过了。”
“没办法呀,总有人只会看到你飞得很高,很远,却根本不在乎你是怎么学会飞的。”
安歌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有些感触。
这不就是那些藏在生活中的道理,就像一次山上的宾客见到她,也只会感叹“安姑娘性情恬淡,貌美纯真,于练气一途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当时山庄庄主,被称为当世十大剑仙之一的白芦就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句:“我这徒儿,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齐桓又道:“这一辈子呢,出身不由我,业障不由我,连死多半也是需要经过当今陛下之手了吧。其实我现在更愿意相信天地间有一种伟力在操纵着我们的一生,又或者是,我们这一生本就被写好,由不得自己选择。”
说完,齐桓伸了个懒腰,道:“陪我去个地方?”
安歌点点头。
在齐桓就藩赵地的六年里,人肉坊一直是城中百姓讳莫如深的一个词汇,那里的死士隐卫出手狠毒,往往不留活口,一切有可能威胁城中王府的事务都交由他们销毁。
关于人肉坊的位置,也是众说纷纭。
一说是在城外校场,一说是在封禁的旧皇宫里,最有信服力的当是一个参与过王府建设的农工,据他所说,当时他不小心往下一看,整座王府下面都是空的!
安歌跟在齐桓身后,进了一间供奉着佛像和铭牌的祠堂。齐桓捻起三柱香,毕恭毕敬的三拜后插在香炉里,再俯身磕了三个头,这掸去以上灰尘。
安歌小声的问道:“我也要做一遍么?”
齐桓微笑道:“心有神佛不拜也可,心无神佛败了也无。”
安歌上前,捻起三柱香,借着一旁蜡烛的烛火点燃后,也拜了三拜,插在了香炉里。
在看向那尊佛像时,安歌注意到那两个刻着人名的牌位。
分明是:父齐鼎之位和母柳淑之位
再回头看向齐桓时,齐桓依旧笑意温和,只是眼神里有着安歌都不懂的感伤。
绕到佛像后,两人走到后面的案台前。
齐桓从怀里摸出一把青铜钥匙,插在案台下,轻轻转动。。
片刻后,只听有轻微的机括转动的声音,随即两人身前的地砖下塌,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洞口处向下看有整齐的台阶,有些隐入黑暗里。
如果有人说这是条通往地狱的路,安歌都丝毫不怀疑,甚至能感觉到有阴冷的风从下面吹上来。
齐桓收起钥匙招呼一声便率先走了下去,安歌不敢耽搁也随着他走了下去。
就在二人刚进入洞口时,又是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那个洞口重新被遮掩上。
失去了那点光亮,洞内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安歌都认为洞内有着无数长眠于此的亡灵,它们被自己惊醒,此时就在自己身边游曳,只等着占据自己的身体,吃下自己的血肉。
那些风拽着安歌的裙边和一角,在她的脚踝处逗留着。
突然一只手牵住了安歌,安歌一哆嗦,险些没一拳打出去。
“别怕,虽然下去的通道有很多,不过这条最安全。”
听到齐桓的声音,安歌才放下心来,跺跺脚,继续跟在他的身后向下走。
安歌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在安歌的感知里,两人走了大概两百步才在一面墙壁前停下。
随后齐桓对着那面墙摸了摸,那面墙壁便左右打开,光芒瞬间倾泻进来。
“这里就是人肉坊了。”
齐桓道转头道:“跟我一起去审个人吧。”
安歌看着那间和地面上布置无异的屋子,这分明就是齐桓那间书房,连屏风和挂在墙上的花鸟图都如出一辙,烛光的暖意让她精神起来。
“这里是人肉坊?”
齐桓笑道:“这才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