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就雨,山中坐忘,好不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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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多了七个白衣背剑的男人,坐在一边,另外一个沉默的少年坐在一个角落擦着铭文“萧瑟”的长枪。
俞月娘推开房门望了望,低声骂了一句晦气,便关上门坐回店里,对黄三石道:“你们大当家的怎么没过来,派你过来,有什么用?”
长髯刀客脸上有些不自然,表情也有些挂不住,摸了摸脑袋,只得笑道:“俺们大当家只说让俺下山送信,来你这吃顿酒就能回去,俺还想着赶在宵禁前回去,这会怕是回不去了。”
“呦,还不想走了?怎么?还要老娘陪你一晚?”俞月娘靠坐在柜台上,身姿丰盈,魅惑天成。
“不敢不敢”黄三石恨不得把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店里十几人呢,多丢脸。
“咳咳”胖道人咳嗽几声,右手朝着俞月娘的方向压了压,示意她安分点。
七剑士中,为首背蓝色长剑的男人突然开口道:“真的要牺牲一个人救下另一个人么?”
胖道士低头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啊,谁也不想这么做,只是谁叫她带着那颗蛟珠,江湖里谁都知道皇帝炼丹就需要一颗蛟珠,用一颗蛟珠换那位公爷一命,更是为了天下社稷的太平啊!”
屋里众人皆不再言语,只有门外“沙沙”的雨声。
“那她还真可怜。”在墙角擦枪的黑衣少年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天下谁不是可怜人?天下谁又愿做可怜人。就连他们千里而来,也不过是为了保证不发生某个万一,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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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子啊,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嘛?”楚王爷坐在白衣男人对面,两人中间是自大陈才兴起的象棋。
定国公杨显目光始终盯着棋盘,支起了一个士,挡住了对面黑方的炮。可大势已去,怎么挽救都已经无能为力。
楚国公的黑马压在那个士的斜线上,让他想杀却不得。
“将军!”
老王爷背靠座椅,双手笼袖看着对面那个已经两鬓霜白的男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支士会死,支了也会死,不过是缓了一步而已,你的帅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怎么就没想过要动一动,摆出来也许会更好。”
杨显双手摊开,耸了耸肩,轻声笑道:“老王爷果然棋艺高超,小子佩服了!”
齐承看着那个从入伍就一直跟随自己,从一个普通的马弓手,做到龙骧铁骑统帅的男人,就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跑到自己马前毛遂自荐,能砍杀对方主将的年轻人。
老王爷闭上眼睛,头后仰,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你真的不该去越界,他都已经下令了!就算你有报答先帝知遇之恩的心,也不该做触怒陛下,越权越界的行啊!”老人摇头不已:“有人要用一颗蛟珠换你的命,陛下答应了。”
杨显看着那位曾经站在自己身前的老将军,眼眶有点发红:“何必再为杨某做这些不必要的牺牲,那些生命也是命啊!”
“你还知道!”齐承突然坐直身子,怒斥道:“那你的命不是命!那个人来就是来取你的命的!你可知道我上了多少份折子,后来还是联合赵王,跟陛下打亲情牌,才能过来见你!你可知道现在辽东那边闹成什么样,辽王都亲自披甲率狼骑,跟韩家堡的游侠守在东北边界。人人都知道龙骧铁骑在你的带领下突袭高句丽中埋伏,死伤过千。现在两辽的压力亏得他王家有狼骑才能震慑得住!”
齐承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先帝两次东征都没能攻下高句丽,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建国不过十余年,国内各家势力还不安定,你怎么就这么心急!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战功加身,陛下不敢拿你开刀!可你知不知道,陛下登基以来,就等着一个机会清扫你们这些自持武功的武将!多少人盼着你死,你知道么?”
杨显抬起头看着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轻声说道:“老将军,今年的军庆大典上,还是要穿的年轻些呀。”
老王爷红着眼圈低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