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看到那个姗姗来迟的安歌,总算放下心了。
依照傍晚时的计划,如果过了两个时辰,山君和齐桓还没能回王府,安歌就要带着鲸蛟赶来。
在山君看来,五城之下的高手,先用人肉坊和春华楼的死士耗尽气机,自己再一击将其斩杀就很容易了。
只是他和齐桓都没想到的是,龙守五人结阵的战力弥补了人数差距,同样藏匿于黑暗的隐卫在龙守五人面前脆弱的好像飞蛾扑火,连首领于欢也身受重伤。
而后与黑骑捉对厮杀,山君练气六境的实力无法发挥彻底,对上那个练气五境锻力六境的黑骑,他固守要吃大亏。水墨剑气的特殊性是可以抑制比他修为低的武夫体内气机的正常运转,可那锻力六境的武夫体魄,强横到让他头疼不已。
通俗的说法,入五城境界需要的就是相对等的气与力,这样相辅相成才能走的更远。不过,当初那两位的武学造诣,延伸到现在来说,都是一条路走到极致的断头路。一个锻力不问内气如何的崖山山主,一个练气练到人间无敌的葛虹庄主。
他们为后世留下自己的武学道路后,可都没想过以后的后辈会如何选择走这条路。
两人所在时的江湖也并未如何区分力与气的不同,大周时期诸子百家都有明确自家的学问与心法门人也多沿着其中道路将其发扬光大。
而两位人间也都不是百家之人,曾经的境界划分也不像现在这般明确力与气的差别。
起先并未有什么十二楼五城这种境界说法,一分九境,都是按照硬实力来看的。后来的五城则是两位联合三教教主一类的人物联合制定的。
至于五城,一入城门需合境,也就是武夫体魄与澎湃气机相结合,称为浩然,达到所谓“融会贯通”,一身气象磅礴汹涌,,此境以儒家弟子最为得意。入了城,便是所谓问心境,也叫行止,想再进一步就要明白自己要走什么路,最后要达到一种“我知我还是我”。第三城与第四城合成“长生境”,想入这两城,需要的可能就是某种虚无缥缈的气运了,如果说前面境界可以通过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达到,那这一城问的便是“你为何而来,当以何自立”。纯粹的武道之心也不比儒家所向的“我心浩然”,不比道家所指的“山中空坐忘,人间百十年”,不比佛门所讲的“一念成佛”。至于第十五境,忘忧境,现在江湖上可能一个也没有,相传千年江湖上也就寥寥几人曾经达到过这一境界,可没留下什么只言片语来形容。
山君撑剑,靠在墙角调整呼吸,要不是他锻力也有四境,黑骑的那几拳任凭他内气如何保护,也会要了他的命。
黑骑的眼里只有那个封闭他气府,斩断他手臂的山君,至于身后的安歌,练气不过五境,他只要解决掉山君,一巴掌就能拍死她。
黑骑猛一蹬地,身上肌肉绷紧,一身血红罡气扫开了周围废墟的砖石。低吼一声,那匹躲在不远处的飞龙驹迅速跑了过来。
黑骑抓过马鞍另一侧的竖桶,从里面抄起一支短戟向山君掷去
短戟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飞向山君,这一次山君没有躲,因为同样的,安歌也投出了鲸蛟的刀鞘。
紧接着那把长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向了背对着自己的黑骑,这一刀丝毫没受罡气的阻拦,毫无花哨的劈在黑骑的后背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黑骑红着眼转回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罡气,在那把长刀下如同白日积雪一样融化。
没等他多想,那把长刀便以更快的速度挥舞起来,安歌面无表情的挥刀,一身气机被鲸蛟充分调动,不像是她在挥刀,更像是那把刀在命令她挥动自己。
黑骑瞬间被刀影所笼罩,外人完全不见刀锋如何抬起落下,只有安歌手上那只手镯上带着的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罡气失效后,黑骑也只能凭锻力六境的体魄去硬抗那把锋锐无匹的长刀。
在挥刀到某一次数后,安歌清喝一声,突然单手持刀,一跃而起。鲸蛟在半空中画出一轮满月后,压向黑骑。
黑骑匆忙间也只能用右手的短戟格挡,一刀之下,短戟被削断。鲸蛟没了阻拦,砍在黑骑左边锁骨上,迫使他跪在地上,右手紧握刀刃。
安歌右手持刀,左手摁在刀背中间处用力下压,原本依附于刀身的内气突然增强,像这把刀的名字一样,化为一条嗜杀的蛟龙,撕咬着黑骑那不断逸散的血气。
在行动前,安歌便告知齐桓与山君,如果有专修罡气的武夫,她可以对付,这把鲸蛟本就是葛虹祖师为了对付锻力一途的崖山山主所铸的,只是二百年后,除了安歌,寒心庄上下二百口人,没有一人能驾驭得了。不是别人使用不了,只是那把刀更像认准了安歌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山君不惜耗尽大半气力,再借天地大势也要封住黑骑气府的原因。
四尺六寸的鲸蛟,连带着刀鞘就有六十几斤重,就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所用兵器也很少能达到如此重量的。单说安歌自己,锻力也不过两境,使用如此重量的兵器,还是有些勉强。
可这把刀偏偏在她手里运用自如,每当安歌释放体内真气依附于刀身时,鲸蛟就像失去了原有的重量,任由安歌驱使。
黑骑单手拄地,跪在废墟之中,七窍流血。
安歌的这一刀差点就将他劈成两半,幸好那匹飞龙驹及时撞过来,才逼退了安歌接着写来的攻势。
看着那个濒死的黑骑,安歌手心满是汗水,她还是第一次面对有如此境界的高手,山庄里的客卿长老也好,师父师伯也好,境界虽高,每次切磋至多用上一半功力,她就要招架不住。现在面对被山君重伤,气府封闭的黑骑,安歌还是有一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