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两个字,宁兰却说得分外艰难。
她的声线已经差不多被药剂摧毁了。
温里没有走进去,只是靠在了门边,她从兜里拿了一颗糖出来,开始不紧不慢地剥开。
“你的丈夫儿子来了,想见他们么?”温里神情淡漠道,“不过,你们还真是一家人,来找我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钱。
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拿道德绑架这一出限制自己,宁兰和她的家人也是够可以的。
宁兰听不清女人在说什么,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话。
“里里”
两个字,从宁兰口中说出来竟然有被玷辱的感觉。
温里抿了下唇,继续嚼着口中的糖。
“爸爸死了,他竟然比你更早死。”提起温展,温里的眸底闪过一丝狠厉。
温展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可连带着在那场大火中无辜丧命的,是温彦。
“宁兰,如果你要点脸的话,兴许都不会来找我。”
更不该拿给自己注射药剂从而威胁温展这件事说话!
一颗糖已经被温里嚼完了三分之二。
没了糖在嘴中化开甜味,温里开始觉得不耐烦,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些。
“其实我不该来看你的,但是你的儿子主动送上门,倒是给了我一条线索。”
宁兰此时已经一脸呆滞地看着温里。
她好像听到了儿子两个字
所以温里是在说谁?
“宁兰,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母亲能够狠心到算计自己的女儿,可是你一次次的举动倒是刷新我对你的印象。”
从小时候温里就对宁兰的记忆特别模糊,可她一直觉得妇人肯定是个温柔的人,只是温展太过暴戾行事,女人才会忍不住要离开他。
可是现在呢,不是温展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而是宁兰利用了男人的真心,换取她一跃成为贵妇的资格!
“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起码你没有在生下我的时候掐死我,还给了我一个活着的机会。”
不然,她也不会成为温展放在手心宠着的女儿,不会遇上厉南穆,更加不会经历之后种种让她都无法忘怀的事。
温里说完,嘴里的糖已经嚼得差不多了。
她再看了眼宁兰,眼底没有任何留恋。
她想,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宁兰见面了吧。
以后,她都不会再因为宁兰而情绪失控了。
温里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长廊里的灯光昏暗,女人瘦弱的背影看上去格外孤戚寂寥。
北亭的一场大火,带走的不仅是两条人命,还有温里的心。
偌大北亭,除了上下的佣人外,几乎冷清得像是地狱牢笼。
夜里,温里一个人坐在天台喝酒。
她微屈着一条腿,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她想,如果人死了之后真能以另一种方式陪着自己在乎的人,那么爸爸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