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是个聪明人，他疯狂地笑了起来，本来身子骨弱，又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一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眼睛里分明多了几分凄凉：“原来，这就是我养育出来的儿子。你们的目的竟然是让我凰家断子绝孙。凰北玥，你够狠，不愧是我养育出来的独岛之王。小时候我抱你在膝上，给你讲鸠占鹊巢的故事，现在你却活生生地让给我上演了真人版。难道我凰家只能成为魃族的垫脚石？”

凰北玥并无多余表情，只是眉梢缱绻着一抹淡漠：“凰家将会在魃族崛起的历史上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不会对凰家赶尽杀绝，会让凰家在魃族的庇护下延续下去，成为和蒲生、加藤两家一样地位的魃族代言人。这是我唯一能保证的。”

凰远山却冷冷地笑着，半晌忽然给黄野递了个眼色。

黄野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凰司夜的手将他拉到他身边，用刀子抵住了凰司夜的脖子。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没人来得及阻止，连凰北玥都不能。

窗外，郁可燃捂住嘴，不然她几乎要惊叫起来。司夜竟然落入了危险。

凰北玥缓缓从地上站起，犀利深沉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黄野一圈：“对老头子如此忠心耿耿，我将赐予你我的血，成为始祖魃直系血统的第二代不死人。不过，你得放了司夜。”

黄野道：“凰上将，我的父亲叫凰山。他是您最忠实的仆下。当年他为您而死，我们全家都感到特别荣耀。所以我们全家都以忠诚为荣。如果我放了司夜少主，就等于背叛凰老将军，我黄野万万不可做这样不忠之事。”

原来他是凰山的儿子。

凰北玥的杀心一下子灭掉。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儿子？”凰北玥淡淡问。

“那要看老将军的打算。”黄野也淡淡道。

凰北玥目光睇向凰远山：“父亲，请你手下留情。”

凰远山长久地看着凰北玥，瞳孔涣散，似乎想起很久远的事，慢慢的，他凶狠的神情恢复平静，“其实……我一直都那么爱你母亲……可惜命中注定我跟她有缘无分……魃族，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魃族，永远不会记得一个小小的人类，曾经爱慕过她……”

话毕，凰远山脸色都是衰败，摆了摆手：“你们都撤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凰北玥垂眸，恭谨道：“谢谢您，爸爸。”

“不用叫我爸爸，这称呼，我当不起。既然凰家注定要臣服魃族，那就从我老头子开始。”话毕，他对凰北玥点点头，忽然神情凝固，竟然是断了气。

凰远山死了。

黄野手中的刀倏然从手里滑落，双膝跪下，落下了两行热泪。

凰司夜直到此刻才隐约弄明白他的身世。原来，他不是凰家的子嗣。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惊，他需要好好消化。

郁可燃看着司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底也是为他心疼。

忽然，纳兰惊恐地睁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郁可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树林飘过来一只五彩凤凰气球，而一个身穿黑底绣金色凤凰旗袍的窈窕女人牵着气球，从树林里走过来。

树林明明和医院她们站立的位置还有二十米的距离，可是那女人竟然一下子便到了跟前，像是飘过来一样。女人肤色洁白，白的不太自然，像是纸贴到皮肤上一样，头戴金色凤凰面具，面具后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到了郁可燃和纳兰身边，瞥了她们一眼。

纳兰身子抖个不停。

郁可燃触及女人冰凉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不舒服，那股森冷冰凉，像是从地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