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程月结束了家教课,还要挤最后一班地铁回去。
而从地铁口到她住的地方,要走将近二十分钟。
而这二十分钟,是她每天最心惊胆战的时候。
老旧房区路灯设施也老旧,而且流浪汉也多,指不定哪个小胡同里就有一个流浪汉。
前几个月刚报道了晚归小姑娘受害的新闻。
程月也想过要放弃家教工作,但是那样生活费会少一部分,到时付房租都是难题。
为了生活,她只能硬着头皮干。
没人知道她路过一段的时候有多害怕。
后背湿透,手心掐出血,比跑八百米都要累,甚至天一暗,她就不由地开始恐惧。
她害怕黑暗……
从地铁口出来,程月深吸一口气,刚想离开,却被前方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路灯下,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异常显眼,男人双手插进兜里,站得笔直,正望着她的方向。
因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
路灯把他的身影拉长,长到好像正在努力够着她的身影。
程月愣愣看了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就认定了。
这个男人,就是俞鸿言。
只认识了不到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熟悉。
以至于一眼就认了出来,甚至都能脑补出他此时的表情。
他眼里一定带着笑,里面的光芒一定比太阳还明亮。
不然为什么让她觉得这道路一点不黑了呢?
两人就这样相隔十几米,互相看着对方。
最终还是他先动了。
抬起了手,朝着她的方向招了招。
“过来,该回家了。”
程月有一瞬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该回家了……
她有亲人,但是没有家。
她是被父母遗弃厌恶的孩子,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这个男人……
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感动了。
她害怕这种感动会让她沦陷,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你怎么在这里?”
离得进了,终于看清了男人脸上的表情。
果然没有猜错,他真的在笑。
笑得很好看。
“接你。”
薄唇轻启,淡淡说了两个字。
嗯?
程月怔了怔。
接她?
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万一她不坐地铁呢?
她的疑惑太明显,俞鸿言笑了。
解释道:“做家务的时候看见了你房间里的时间表。”
“这个时间没有公车,打车你肯定也舍不得。”
所以只能坐最后一班地铁回来。
程月被他说得一愣。
还真被他给说对了。
不对……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房门开着我就进去了。”
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程月皱眉。
“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程月抬头,却发现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眼神异常柔和,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暧昧。
“看……看什么?”
俞鸿言没说什么,而是伸手去扯她的背包。
“干什么……”
程月刚想反抗,发现他只是想帮她拿着。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却见他眼里的柔和淡了许多,嘴角依旧挂着笑,但是这笑容,有几分勉强。
不开心了?
程月猜测着,走在他的身侧也小心翼翼起来。
俞鸿言余光注意着她的一切反应,眼神越发深沉。
这样竖起满身刺的小姑娘,让他心疼。
这一世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此排斥别人对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