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只以淡笑收声,却让左相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不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而是拿不准他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
早在他派人去唤李氏时,就一直注意着裴攸北,见他纹丝不动,心里已经摸清了大概。
若是寻常人见别人家要闹出家丑,必定会在闹起来前客气离开,可裴攸北却只是站着,甚至一言不发的从头看到了尾。
这只能说明,他想要个说法,也想看左相会如何处置。
他未说完的话,左相心里很是清楚,毕竟这次差点被害的,是他裴攸北的未婚妻。
思及此,他又想起之前这男人对晏梨的围护,心里暗道他对晏梨还真是在意的紧。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所以他对家丑被外人窥探并不介怀,也愿意跟裴攸北表明自己的态度,当着他的面护着晏梨。
更何况,他早就对李氏多有不满,现在又不用担心将军府给李氏撑腰,他做起决定来自然不用再束手束脚。
一番思量下来,他又暗道裴攸北这般年纪轻轻,气场却这般强大,抛开身份不说,便是连他也要掂量几分。
眉心微微动了动,他触及到裴攸北平静无波的视线后,快速回神,旋即抿着唇咳了咳。
“无妨,本相还要多谢裴少公爷帮本相查明了真凶,也算是给了梨儿和我这妾室一个公道。”
“左相大人客气了。”
这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隐晦深意,那旁晏梨却有些听不懂了。
他们叽里咕噜的这是在打为什么哑谜?
正待她欲思其究竟时,裴攸北再度拱手行礼,淡道,“天色渐晚,攸北以叨扰太久,不便再多留,就此告辞了。”
晏梨闻言,看了看外面暮色渐沉,却听左相也不多留,反而唤她。
“梨儿,你去送送裴少公爷。”
晏梨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裴攸北,却见他压根连一个眼神都不曾递过来,心里蓦的有些别扭。
然而左相的话不能不从,她福了福身子,转头对着裴攸北比了个请的手势,“少公爷,我送你。”
话落,裴攸北悠悠转身,径自朝外面走去。
两人并肩行在前庭通往相府大门的宽敞石板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晏梨微垂着头,想到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冷淡,心里蓦的更不是滋味,可为何不是滋味,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眼帘半垂着,视线所及之处恰好是他握着折扇的手,手背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煞是赏心悦目。
她恍然想起,当那明晃晃的刀尖快要刺到自己的时候,就是这只出奇好看的手,执着扇子挡住了刀。
也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