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作为你小娘的女儿,却没继承你小娘那般的温婉柔淑,但又不像我这般易怒,也不知道你这脾气究竟是随了谁。”
他边说边轻晃了晃头,难得多了几分慈父的姿态。
晏梨闻言,弯唇一笑,“女儿脾气确实古怪了些,但女儿始终是父亲的女儿。”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左相便离开了。
锦云这才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四姑娘,相爷怎么想起来咱们院子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晏梨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抬手将鬓发间的珠钗摘下,随手丢到一边。
“谁知道呢。”她边说边拿帕子擦掉口脂,露出唇瓣原本的粉嫩,依旧显得她俏丽无双。
对着镜子,她笑的漫不经心,眉宇间浮上几许嘲讽,“我这个父亲的心思,可比女人还深呢。”
说完,她转头看向锦云,努了努嘴,“快别说他了,我饿的紧,用晚膳吧。”
锦云不由一阵好笑,“是,奴婢这就去。”
……
夜深,晏梨吃饱喝足后,看了半卷从外面买回来的医书,这才迷迷糊糊睡了。
本以为今日这般忙累,会睡得很香,却不想王氏再次入梦。
晏梨于梦境中叹了口气,却意外的发现,这一次梦里的环境竟变了。
这里分明不是相府,更像是一个客栈,但这客栈的装饰也不像是都城的风格。
她站在客栈门口,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却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这时,一个年轻的姑娘拉着一个上了岁数的妇女朝客栈走来,看样子十分慌张。
晏梨一愣,总觉得这年轻女子在哪里见过,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模糊的画面,眸子陡然一亮。
她想起来了!这女子乃是王氏在世时的贴身女使!
她为何在这里?
好奇的看着两人上了楼,晏梨心念一动,也轻飘飘跟了上去,在两人之后进了一间客房。
这客房简陋,只有一副桌椅和一张床榻。
而此刻躺在床榻上的人,竟是王氏!
晏梨十分惊讶,眨眼就到了王氏的床头,更惊讶的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是汗,眉头拧得死紧,似是极痛苦的样子。
那女使急得直流泪,对带来的老妇急声道,“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家小娘,她就快要生了!”
那老妇是她请来的接生婆,二话不说便叮嘱她许多,“快去!要热水!还要干净的布!还有剪刀!有银子就要碗参汤,没有就且再要些喝的热水!”
女使连连点头,急慌慌跑了出去。
晏梨不知怎的,看着王氏那受苦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着急,却只能干站着,看那接生婆忙来忙去。
梦里的时间流转的没有规律,只是眨眼间,接生婆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生了!娘子生了!”
晏梨瞧着王氏已经虚软到脱力,眼眶莫名有些发热,又看她强撑着精神,气若游丝的开口。
“让我……让我看看孩……孩子……”
熟料,接生婆抱着那孩子看了两眼,脸上欣喜的神情转而被惊恐所取代,哆嗦着唇喃喃着,“这孩子……”
女使不懂,凑过去问道,“咦,奇怪,他为什么不哭呢?”
此话一出,王氏的脸色顿时更白,像是鬼魅一般,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以及痛苦和绝望。
那接生婆犹豫了一下,颤颤巍巍的看向她,“娘子,这……这是个……”
她干咽了口口水,似是不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是个死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