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她,仅仅是嗔怒的一个眼神,都足以勾魂摄魄。
他自认不是一个贪色之人,也见过太多风姿绰约的女子,然而却沉溺在了晏梨的绝美之中。
“呵……”
抬手摸了摸薄唇,柔软相贴的温度好似还残余其间,他兀的笑了,旋即起身下床。
千钰听到动静,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裴攸北一身深紫色长袍立在门边。
“爷,都快要二更了,您这是……”
裴攸北面带浅笑,绕过他边走边说,“索性睡不着,走,去苏宅。”
苏宅,正是苏鸠的宅邸。
一炷香的功夫,裴攸北已经坐在苏宅的后园子里了。
望着天上的明月,苏鸠一身睡袍外只搭了件薄衫,双手拢着,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就要跳脚。
“裴攸北!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要喝酒你自个儿在屋里喝就好了,偏偏把我拉起来作甚!”
裴攸北抬眼瞧他,慢悠悠将玉盏递到唇边,倏尔一笑,“这喝酒,自然是有人陪着才好,一人独饮,岂不成了喝闷酒?”
说罢,他仰头饮尽,闭着眼回味了一瞬,朗声道:“好酒!”
苏鸠撇了撇嘴,终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才问他,“怎的犹如有兴致?遇上什么好事了,说来与我听听?”
裴攸北却是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一杯皆一杯的喝着,也不见醉。
只时不时抬头赏月,甚至是望月出神。
看这情形,苏鸠跟人精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立即就有了想法。
“喝酒就喝酒,不过你这频频走神是怎么个情况?让我猜猜……”他故意拖着长音,眸子里满是促狭,“能让裴少公爷心神不宁的,定是个女人!”
裴攸北闻言,脑海中蓦地就浮现出晏梨的身影,一边嘴角悄无声息的勾了起来。
他不否认,苏鸠就更加肯定了,一杯醇酒下肚,他索性不避讳的调侃起来。
“哎呀,看来我们向来不问情事的裴少公爷也会春心萌动啊,啧啧,这夜不能寐竟是因为想念自家未过门的妻子了,可苦了我这个兄弟,陪你在这里吃冷酒,空相思啊!”
说着,他倏地凑近些,挤眉弄眼道,“不过攸北,兄弟可得提醒你一句,悠着点。”
裴攸北剑眉微挑,漫不经心的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知晓你好胜,不过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一个赌注,就失了自己的心啊。”
苏鸠慢悠悠吐出这句,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笑嘻嘻的仰头一灌。
裴攸北倒是未曾想他会这么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盯着手中把玩的玉盏,眼底似是闪过几抹思量。
过了片刻,他倏然笑了,透着三分慵懒七分笃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啪嗒——”
玉盏重新落在石桌上,极轻的声音在寂静深夜中被放大,他悠悠收回手。
“放心,我对她的确动了情,但还不至于失了心。”
“只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有趣,我越发有兴致了……”
彼时,裴攸北笃定自信,觉得万事万物尽能被自己掌控,对晏梨,他有情,却仍能自抑。
可殊不知,“情”这一字,最是无理。
早在他起了兴致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悄然脱离他的鼓掌,逐渐失控。
心,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