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山走在黄河岸边,耳边听着那哗啦啦水声,看着夜幕中那浊浪滔天滚滚东去的景象,却丝毫没有产生什么黄河落尽走东海,万里写入襟怀间的壮阔心情。心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惊慌和恐惧。
当被从金池洗浴中心带出来之后,夏西山被塞进车里,一路就朝着黄河岸边疾驰。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夏西山一路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却根本不敢出声,心中念头急转,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毫无疑问,一定是有人在找他麻烦,但夏西山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谁。一方面是夏西山得罪的人不少,可却根本没人有这么大的能力,不仅能查得到自己的行踪,甚至把自己从金池洗浴中心绑走还能让那的老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且车上这几个人虽然年轻,但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从刚才他们与陈老板的谈话里夏西山也隐隐能猜到他们似乎是混黑的那种人。
这种猜测一出来,就更令夏西山噤若寒蝉了。夏西山虽然人品不咋地,但生性谨慎圆滑,对于自己招惹不起的人从来都是拉拢讨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得罪人家。
所以他思来想去都想不通要找自己麻烦的人究竟是谁。按时间上来推断的话,自己最近得罪的无非就是替王德蜀办的那次事情,将徐父徐母一家搞得凄惨不已。但想了想,夏西山马上又打消了这种猜测,徐母家里的情况他很清楚,夫妻两个都是普通的老师,为人老实本分,他们的孩子也只是一个大四学生而已,没听说过家里有谁是和混黑的人有关系的。
夏西山苦思了一路,却毫无头绪。而车子在疾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却忽然从公路拐上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车内被踩在地板上的夏西山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当下就是心中咯噔一下,感受着车子在小路上颠簸的行驶着,夏西山脸色发白,心脏也慢慢的向下沉去,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当车子骤然停下时,车门打开,夏西山被一脚踹下了车,在满是石块沙砾的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然后被冷风一吹顿时冻得瑟瑟发抖,可当他看到周围的情形时,却是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冻住了一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只见几人此时所处的地方竟然是黄河岸边,车子正停在岸堤上面,向旁边看去,黑漆漆的远处只能隐约看到滚滚流动的河水,耳边却回荡着黄河奔腾水声,扑面而来的的略腥的水气。
“往前走!”
身后李浮图一脚踹在了夏西山的背上,将夏西山踹得一个趔趄,赶紧依言抬脚向前走去。李青铜几人缓缓跟在他后面,脸上均带着冷笑。
夏西山光脚踩在砂砾和小石块上,一阵阵生疼从脚底传来,黄河边的冷风吹过,本就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夏西山此时被冻得嘴唇都开始发紫,肥硕的身体在不断的瑟瑟发抖,却根本不敢吭声,只能面带恐惧神色的沿着黄河堤岸向前方的黑暗处走去,心脏像是打鼓一样不断的剧烈跳动着。
耳边传来的哗哗水声,令夏西山忍不住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黑道上那些亡命之徒的手段,想着自己可能将会尝一遍,就忍不住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
向前大概走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夏西山远远的看到在前方黄河岸边的砂砾地面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此时那辆车的大灯并没有关掉,照射向车头前方的黄河岸,而在车前盖上,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远远的看不清楚长相,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人应该年龄不大,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此时正坐在车头上抽烟,猩红的烟头一明一暗,在黑暗中一场显眼。
在距离那辆凯迪拉克打开只有两米左右距离时,夏西山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低着脑袋不敢抬起,更不敢主动说话,他那本就不大的胆子此时已经被吓得几乎找不到了。
而李青铜此时则冲身边几个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看好夏西山,然后抬脚向那辆车子走去。
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脚步声,坐在车头上抽烟的青年缓缓收回了看向滚滚黄河水的视线,转头看来,见到走到身边的李青铜后笑了笑,抬手递过去一根烟,然后用火机打着了火,笑道:“人带来了?”
“带来了。”
李青铜点了点头,低头用手护着火机点燃了烟,抽了一口之后向自己身后指了指,撇嘴说道:“废物一个,还没怎么着呢就吓坏了。”
徐修远笑了笑,旋即跳下车,拍了拍李青铜的肩膀,抬脚向夏西山走了过去。
夏西山看着黑暗中向自己走来的青年,心知这是见到正主了,耳边回荡着哗哗的水声,内心的恐惧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徐修远的面前,全身瑟瑟发抖着哭喊道:“大哥,大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无论你要什么都行,千万别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