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是一年，这一年两人过得如鱼得水，但是从入冬以后，云溪就渐渐有些不适，身体时常感到虚弱无力，五脏如同被拉扯一样纠在一起，起初只是半月一次而已，没想到入了春，这样的情况更加严重，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为了不让洛雪发现，他还要强忍着。

每每不舒服的时候就上后山躲着，直到疼痛消失，才拎着猎物回家。一直瞒着她，以为自己能够越来越好，找过无忧，他颇为精通医术，当时只是告诉云溪，他体内有未清完的毒素，需要注意一些。

开了药，他怕洛雪发现，通常都是躲到无忧这里吃药的，无忧并不是时常就在村子里，云溪俨然成了无忧房间的主人一般，时常出入。

“今日又发作了？”无忧看着坐在椅子上喘息的云溪，他脸色明显铁青，痛得紧了。

“呼……”云溪常常吐出一口气，咬紧牙关，“近日来……痛得更厉害了一些，今天更是……有当初中毒之后首……首次发作的剧烈疼痛感。”

无忧放下手中的药瓶，走过来执起云溪的手腕，手指搭上去，拧着眉头探脉，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的眉头越来越紧，几乎快要堆起一座小山，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如何？”云溪唇色苍白，眼神有些恍惚。

“不如何！”无忧没好气地放下他的手，语气沉重，面上去了面具，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不失英俊，“云溪，你的毒压不住了……”

云溪眼神一沉，收回手，低着头沉默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抬起头，缓缓吐出几个字，“还能撑多久？”

“……”无忧垂下眸子，鼻息重了些，“最多半月。”

“半月……”云溪咀嚼着这几个字，青筋暴起，闭上眼睛，喉头涌起一股血腥味，“半月之后呢？会如何？”，

无忧叹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人，他们相交不是一天两天了，云溪向来眼高于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运筹帷幄，直到遇到洛雪那个女子，竟然敛起锋芒，甘愿窝在这一方小天地做起了山野村夫。

甚至屡次毒发，都要费尽心机地瞒住洛雪不让她知道，如今身子都已经严重成这般模样，还想要多争取些时间陪着她。

明明知道，若是毒发作了，到最后，他是一定会离开的。

“半月之后，当初毒发的症状会一样一样发作，直到你的身体被掏空为之，这其中还伴随着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

当初毒发的症状会一样一样发作？

云溪喉头滚动，呼吸急促，“我知道了……”

……

洛雪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一顿晚餐，今日她身子舒服，只不过近日里她自己忙着研究一些草药功效，有些没日没夜的，自然身体吃不消了。当下也没有多在意，想着这几日有些忽略云溪了，有些抱歉，身子好些了以后，就亲自下厨做了这些美食，好好犒劳一下他。

结果一转身，洛雪就看到云溪倚靠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回来了？”洛雪放下盘子，笑吟吟走过来，如同等到丈夫归家的居家小妻子一般，“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吓了我一跳。”

云溪看着她红润的小脸，知道她应该是没事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呼吸温热，“雪儿，雪儿！”

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眷恋，还有一丝惊恐和不舍。

洛雪奇怪他今日怎么这样表现，两人成亲快一年了，平日里也会有些小亲昵，只是这般眷恋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不安，伸手抱住云溪，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问：“怎么了，云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一年的平静生活几乎磨平了两人的棱角，不用时刻担心着被别人算计，也不用时刻想着算计别人。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不安的感觉了。

云溪摇摇头，放开她，收起心里的思绪，掩藏脸上的情绪，笑道：“没什么，就是这几天没见你好好看看我了，今天有点想你。”

洛雪闻言，心中愧疚。或许是因为两人历经波折的原因，云溪平日里素来爱粘着她，就想要时时刻刻地和她腻味在一起。

这几天，确实是她疏忽了他。

“云溪，”洛雪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笑道：“对不起，这些天是我不对。”

云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

“今日我特意做了晚餐，很美味的。”她献宝一样，拉着云溪的手走进厨房，就要介绍自己的杰作。

“雪儿！”云溪拉住她，暧昧地咬着她的耳垂，轻笑：“我认为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道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