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忍不住蹲下身子,泪水涌出来,不知道是为了云溪,还是为了洛逸口中残忍的景象,“小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疯的,会崩溃的!”
洛逸忽然转身,“别告诉她,云溪不会想让她现在就知道的,否则他就不会直接从东宫离开,连我姐姐最后一面都不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低着头的青青,“留给云溪最后的尊严吧,他一定想在我姐姐心中保留最美好的样子!”
“可是……”青青抬头,语带凄凉,“这样,云溪只能一个人孤独得等死吗?”
洛逸愣住,久久没有说话!
天地间一刹那静了下来,连风吹过,黄色的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
北蔡皇城百里之外的栾城城外有一处断崖,断崖十里之外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景色却极美,即使是在秋天,万物凋零的时候,这里却开满了漫山遍野的金黄,菊花相互依偎着,窃窃私语。
山谷中坐落着一间不起眼的茅屋,似乎和这景色融为一体般,毫不突兀。
“老头,他怎么样了?”清风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云溪。
或者说着=这已经快要看不出来这还是那个公子如玉的云溪了。原本俊秀白皙的脸颊上此时苍白惨淡,而且稀稀落落地散布着皱纹褶子,并不是同老人那般均匀自然,这是很明显的药力结果,有着明显的毒发痕迹。
他的眼窝深深凹陷进去,泛着青黑,一副将死之态,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
若是掀开被子,还能看到他光裸的身子上面遍布伤痕,不是外伤,而是向有人从他身体里向外砍伤他留下的痕迹一般,看起来可怕极了。
饶是谷药子见多识广,也在看到清风带着云溪狼狈地昏倒在门口时吓得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谷药子收起针灸盒,长叹一口气,“老夫尽力了!”
清风从未见到谷药子这般颓丧的模样,似乎是怀疑自己一般,头一次见他面对病人无能为力。
“您都没有办法吗?”青青攥紧袖口,脸色发青,“这个笨蛋,明知道是毒药还上赶着吞下去,他以为自己是猫吗?有九条命怎么折腾都折腾不死是不是?”
谷药子一脸愧疚和无能为力,“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霸道的毒药,没了药引子,谁也救不了他。”
他看着清风,又看了眼昏迷着的云溪,“他不是说了,唯一的药引在洛家小丫头的解药里了吗?北蔡太子既然存了心要他的命,老夫也一时之间没法救他了。”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研究,就像洛雪当时的蛊毒一样,有时间去琢磨,研究,实验,才能将前人没有解决的难题解决掉。
云溪身上的毒太霸道了,才两天的功夫,就让五脏六腑都损伤至此,用什么药都不管用,胡乱下药,只会加速他的死亡罢了。
“该死!”清风忽然疯了一般,一拳砸到云溪脸侧,床整个震了震,云溪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你还不舒服是不是?”清风又是气又是心疼,“老子好不容易想要跟你冰释前嫌了,安心帮助你拿下江山万里,让你实现我爹还有你娘的夙愿。你倒好,为了一个臭丫头,东奔西走,不理朝事,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了,屡屡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除掉轩辕昊天的机会也算了,最后还把自己的小命都玩进去了!”
他忍不住眼眶红了,声音更加粗,“你这个孬种,懦夫,有本事起来跟老子打一架啊,你隐瞒了老子这么多年,你知道老子一边恨你,一边又忍不住帮你的滋味吗?你知不知道老子有多少次想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可是又下不了手,我喝了多少酒你知道吗?”
他忍着胸口几乎要蔓延出来的愤怒和哀戚,指着云溪的脸骂道,“你这个混账,从小就混,现在还变本加厉了是不是?”他摇着云溪的肩膀,云溪脸上的皱纹刺激得他快要疯魔了,“你给我起来,起来啊!云溪!”
他摇的用力,谷药子忍不住别过头去不看他。
“云溪,你不是喜欢跟我打架吗?师兄陪你打架好不好?”清风眼眶彻底红了,有不明的温热液体滴落在昏睡的男人的脸上,滑进脖颈里,“你小时候不高兴了就找我撒娇,后来长大了,生疏了,你不高兴了就找我打架,打一架多舒服啊。这才是男人解决烦闷的方式。”
他说着,忽然笑起来,凄凉极了。
“你自己说说,这两年,你自从遇到了洛家那个小丫头,你找我打架的次数是不是多了许多啊,每次还不都是我让着你,看你呗=被那个小丫头折腾得不人不鬼的,总算不是那样行尸走肉地为了权利勾心斗角了,我就是嘲笑你,我打心底里也是真的高兴,小时候的小师弟又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只留下充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怒火和悲痛,“可是,若是我早知道你有一天会为了那个小丫头疯成这样,我一定会先杀了她的!”
床上的男人忽然眉头紧促,嘴唇都抿紧了些,手指急不可查地动了动。清风一直注视着他,这些动作虽然小,但是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心下一喜,继续道:“云溪,你给我听着,若是你敢再这样睡下去,我这就让连衣把那个女人带过来,让她亲眼看看你这被她害惨的模样,然后在她悲痛欲绝的时候杀了她,同你作伴,如何?”
他紧张地盯着云的反应,果然,男人纤长的睫毛颤抖几下,挣扎着睁开眼睛,“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