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喆皓素来对自身之外的事物不感兴趣,进来后都没有多余的精力打量下这间卧室。
如果他开灯后视线能多在叶春妮之外逗留几秒,至少能发现让他惊喜的变化。
例如,架在窗边的画板上是没有完成的素描画。
笔触十分笨拙和稚嫩,但看得出很用心,眼睛的位置有反复擦掉又重新绘上的痕迹,现在呈现的是乔喆皓双眼的模样,细长而冷漠。
当然,这并非是它最终的版本。
这张没有完成的人物素描是叶春妮下午绘画课在老师的反复指导下的成果,为腹中宝宝作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总也画不好。画眼睛对于初学者总是那么难。
孩子注定会像他,却又不希望像他,她涂涂改改很多次,希望宝宝的眼睛澄澈明朗充满阳光,但呈现出来的总是带着乔喆皓固有的漠然。
可能,在她印象里那才是最深刻的。
尽管没有测试过胎儿性别,叶春妮却有强烈的直觉他是个男孩,一个很像乔喆皓的男孩。
虽然男孩女孩对她来讲区别不大,甚至在得知乔家人希望是男孩的期盼后内心充满了鄙视。
却早已形成思维定势,日后生活的畅想都是基于他是个男孩。
不知是太固执还是自私地只想独享关于孩子的一切讯息,上周去产检她依然只是进行基本的检查,拒绝陪在左右的李嫂让她验一下胎儿性别的规劝。
仿佛心里的想法一旦被验证,这个孩子就会离自己更远一些。
她不会忘记乔家人多想要一个男孩,能继承家业的男孩,他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不自由,或许连恋爱和结婚的自主选择权都没有。
叶春妮的生活越来越规律,坚持早睡早起、合理膳食,每天都会拿着素描笔不停描摹。
如果最初学习素描只是为了充盈时间不给自己留下胡思乱想的闲暇,现在是真的喜欢。
作画和照片都是能让瞬间变成永恒的存在,但前者显然更用心,她很享受一点点描绘成形的过程,心里会膨胀起满满的成就感。
这个孩子,她可能无缘于他成长的每一刻,更无从记录他那些值得铭记的片段。
很可能,她参与他生命的过程不过是画出她想象中他的模样,怎么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逐步成长。
离开他之后的漫长时间里,她或许还能寄情于作画,把思念凝聚在笔下,一点点勾勒她幻想的画面。
除了描摹时眼前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乔喆皓的脸,她淡忘着对那个男人的思念和最深最重的伤痛。
不见,是不是就不会思念?
而,另一边,汹涌的思念如决堤的洪水,当乔喆皓发烫的身体靠近她的时,所有的理智都被击垮,唯一剩下的就是把她箍在怀里、嵌在体内的念头。
不知是否听见了他心底强烈的呼唤,叶春妮微微动了动,侧了侧身,眼睛却紧紧闭着,嘴唇抿了抿,呼吸还是那样平稳。
乔喆皓那一刻心几乎跳停了,继而躁动的心跳震撼着他的耳膜,那张脸离他更近,身体离他更近,身体香气更加浓郁,他胳膊撑起身体,手掌放肆地伸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