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能清楚地分辨出叶春妮满脸的泪痕和哭肿的双眼。

他当然没有错过叶春妮几秒内复杂多变的情绪，没有错过叶春妮失望恍惚地烫到手指的那一幕。

也势必没有错过叶春妮哭喊着的那一长串的表白。

她压在他胸口上的那一刻就醒来了，那空洞沉寂的胸口仿佛一下就被填塞满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他便听见了叶春妮的真情流露，他怎么舍得错过？脸上洋溢着微笑，胸口剧烈起伏着，听她把积压许久的情感一点点表达，脑海中像绽放开最璀璨的烟火。

如果不是叶春妮太沉浸太入迷，一定能看见心电监测仪上最动情的波动。

递出去的水杯迟迟没被接过去，叶春妮抬头对上他半眯着的瞳眸，才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自己喝水。

又忽然想起，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把医生喊过来。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看见乔喆皓醒过来太兴奋，还是因为他真的忘了自己太伤悲，而导致大脑陷入一片沉沉的混沌、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乔喆皓才刚刚醒来，说不定意识尚未彻底苏醒，医生也说过记忆衰退和破碎都可能是暂时的。

她怎么能被这么点小事就击垮？

叶春妮宽慰着自己，长长吐了一口气，放下杯子便迅疾迈步，转身时被一只大手拽过去，跌坐在床沿上：“去哪儿？”

“我……去叫医生。”

“刚才说的都是真心的？”

“啊？”叶春妮眼瞳长大，显露出更深的茫然。

“我是你放弃不了的喜欢？喜欢我是你逃不开的宿命？”乔喆皓轻扬着唇角，狡黠一笑，狭长的眸子里却蕴满了深情。

“你……”叶春妮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喉咙震颤着，有好多话想问又不敢问。

怕他逗她，又怕他不逗她。

怕他开玩笑，又怕他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浓卷的睫毛剧烈地扇动起来，金色的光在眼前浮动着，勾勒出最美好最理想的幸福画面。

“我很喜欢你与众不同的叫醒服务，还要再听几句巩固一下记忆。”醇厚的嗓音很低哑，释放着深深的蛊惑。

乔喆皓的手一直是冰凉的，此刻却好像攥住了火球，烫热的温度熨帖着她，烫到心里的温度。

“你是好的，你记忆没有出现问题？”叶春妮难掩激动，破涕为笑，笑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另一只手就要抚上他挂笑的脸庞，却硬生生停在半路。

一旦他醒了，她就打回了原貌，立刻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叶春妮，那个爱慕她却不敢放肆示爱的叶春妮，不敢再“为所欲为”地做些亲密举动了。

乔喆皓还在挂水的手刚握住她，就被震颤的哭音止住：“你还在打点滴，不要乱动！我马上去叫医生。”

“叫医生不需要这么麻烦，有服务铃。”乔喆皓低声说着，那只手尾随她的小手而动，叶春妮只得乖乖地任凭他捏住。

双手交握，四目交对，有火光在传递、交融。

白色的病房里盈盈洒满了金光，白色的窗纱被微风吹拂起，像舞姿翩翩的女郎牵动着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