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和婚姻变数太大,有时候说没就没,分开不是坏的选择。可孩子不是物件说扔就能扔掉的,不是一直在么?你怪我当时把你抛弃,现在却不由分说把你的孩子抛弃,不觉得和我一样残忍?我好歹是在你即将成年的时候离开的,你呢?连孩子都没见一面就打了退堂鼓,他人生还没拉开帷幕你就谢幕结束了?”
任姿洁坐在他身边,柔和的目光投向他,温暖的手心轻拍着他的手臂,似乎想把温暖一点点拍进他体内,把那罩在他身上的薄薄一层寒冰击碎,这样就能露出那个真实脆弱却在渴望温暖的他。
“我没有要主动放弃,是她逼我的……”他眼里凝起悲戚,哑到极致的嗓音说着。
他当真就是这样无情的人,连亲生母亲都会觉得是他主动放弃了孩子和叶春妮?
他明明就是被胁迫,带着一身的血和伤,狠狠踩着所有骄傲和尊严,才应了那一句,才写下那份保证书的。
“她逼你你就不做反抗地妥协?你是个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吗?就任由她牵着你鼻子走?”
“我还能怎样?”乔喆皓腾地从床上坐起,却好像站不住一般双手撑在桌上,“她站在窗边,说要结束一切。那是十六楼……”
他声音越发沙哑,听起来像砂纸摩擦在铁皮上一样难受,喉头哽咽着。
任姿洁望过去,他的肩膀剧烈震颤着,又在隐忍着情绪,心疼不已想要给他点安慰却不知怎样的安慰最为合适。
她想叶春妮一定跟她一样,对这个儿子并不了解,总是把很多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把以为的他当成现实里的他。
他其实爱得很深,只是也藏得很深,用冷漠的外衣把自己团团裹住,如不尝试帮他撕开看见那个那个真实存在的他都会认为他无情无义。
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这样,如何能乞求被他的冰冷伤害得失望至极的叶春妮呢?
“或许,她只是吓吓你,做了些大胆的尝试。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她不是好好的?你们还有机会细谈,再从长计议。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心里有多么痛苦,都不要再伤害自己,你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为了孩子保重好自己,不然孩子将来能倚仗谁?”
任姿洁轻声讲着,拍拍他的后背,扣上门走出去。
猩红的双眸蓄满泪水,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震颤着,他感到自己双腿和双臂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自己,往床上重重倒去。
右臂碰在床上的痛他能感受得到,腿上大片的青被坚硬的床沿硌到的痛他能感受得到,头顶传来的晕胀感他能感受得到……身上的、心里的所有的痛苦、不适、难受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整个人就像被泡进了痛苦无望的坛子,多待一秒痛苦都会持续加倍。
可他竟然还残存着清醒的意识,所有的痛苦感受得到也感知得到,他的痛苦由何而来、又将通向何处他完完全全地懂。
孩子是他的,凭什么有人能坐享其成做了他孩子的爸爸?
那个女人,前一天不惜以母子两人的命来迫他放手,转眼间就能开开心心接受别人的求婚了,分明就是吃定他了,也做好了所有的筹划。
她不是不懂他对她的感情,她是太清楚不过了,所以才会想要利用想要报复,不是吗?
她恨他曾经的无情和狠辣,现在想用同样的,不,是更残忍的方式报复回去,让他痛不欲生地放手,然后再用她和张乐迪的狠狠幸福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