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蹙眉背手在门前小路上来回溜达，心里郁气难抒，遇上经过的邻居闲聊两句，没过多久便看到了缓缓归来的叶春妮。

“爸，都刮风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明天要去检查了，仔细着凉……”叶春妮老远便喊道。

“妮儿，陪我走两圈。”

叶春妮有些迟疑地怔住。

她虽然很早便辍学出去工作，但家里大事小事很少有人征求过她的意见。

在他们这里重男轻女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女孩俗称赔钱货，总归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在家里没什么地位。

即便她打工几年赚的钱都用来贴补家用，即便她比哥哥还能干，也不能改变没有地位这一事实。

而眼前，父亲一脸严肃让她陪着走两圈，势必要跟她说些什么，又很像一直在门口特意等着她回来的架势。

叶春妮隐隐担心，右手悄悄摸向肚子，这是他父亲今天第三次看见她做这个动作。

第一次是早上来串门的几个人走之后，他们围在桌前吃早饭；第二次是下午叶母让她拎一桶水清洗院子的水泥地。

这是第三次。

叶父心里也不能把这归于巧合二字。

“妮儿，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和你妈？”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有啊，你们该知道的我都跟你们讲了。爸，很多事情我不想讲，你们……别逼我！”叶春妮言辞铮铮。

她知道父亲是家里最通情达理的那一个，如果连父亲都搞不定，接下来的战斗更艰难。

“谁也不想逼你，只是你处在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上，爸爸怕你迈错了以后后悔。”叶父为适应她放慢脚步，没有转头，脑袋倔强地朝前，语气却有些着急。

“爸，怎么会？我现在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我最近开始找工作了，能养活自己，以后每月还能给你们打点生活费……”叶春妮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双眼四下瞟着地上的落叶，扯起新的谎话。

不管什么话，都是越说越溜，这是所谓“熟能生巧”？

“不用光想着我们，照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妮儿，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了？”叶父停下来，扭头看向她，满脸深深的皱纹里溢满了夕阳的光辉。

叶春妮没敢对上他发浊的眸，心里猛然一惊，心脏几乎跳停。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她以为自己并未露出任何破绽，怎么才一天就被看穿了？接下的几天戏还要怎么排演？

“爸你胡说什么啊！我刚离婚，怎么可能有小孩？”叶春妮快步往前走着，为表底气故意大声嚷嚷。

“真的没有？”叶父没有跟上前，头随着她移动的身形转过去，半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映成黄灿灿。

“你从哪里看出我像是怀孕的模样？怀孕不得像嫂嫂那样，能吃能睡，胖上好多斤啊！”叶春妮浮夸地伸出双手在肚子上比划着，脸上都溢满笑意。

“你跟我回去！”叶父沉声招呼她回家，率先迈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