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叶春妮转身走出客厅,叶春山点着头张张嘴好像是在回应,又像是要叫住她,陆笑笑戳了他一下,神情复杂地垂下了头。
一直闷头抽烟的叶父终于抬头,看向院里的背影,心头浇上一桶又一桶的酸楚。因为自己的病,竟让他的女儿背负了这么多,本就浓重的愧疚感越发强烈。
不知道叶母是心口痛又犯,还是压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瘫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
讲出这些话,好像会耗费全身的力气,叶春妮关上房门灯都未开就摸黑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很快便觉身心均得以释放,轻松无比。
她伸长胳膊和双腿侧躺,一行细长的泪从她右边眼角渗出,她微微笑着轻轻擦掉:这是释然了么?
没过多久,客厅传来音量不等的声响。
这样的真相和结局,他们想必要接受很久也要消化很久。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她很清楚。
她也坚信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说错,她还有个不知能否顺利诞生的宝宝,她不能像以前那么活。
肚子又咕咕叫起来,叶春妮摸向床头的闹钟,借着窗边投进来的月光,看见时钟指向七点半多,该是晚饭时间了。
屋里的灯光好像从不如今天这般亮堂。
湿纸巾擦掉令她皮肤发紧的泪痕,叶春妮对着镜子梳顺头发,拍拍衣服上的褶子,然后打开了房门。
屋里刚才还吵嚷的气氛骤然冷却,叶春妮却径自进了院子西侧的厨房。
叶春山和陆笑笑先后帮忙把晚饭端上桌,一家人闷头吃着,饭桌上是罕见的沉默。
尽管能感受到被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尽管能预知每个人只要开口就至少能问半小时,也没挡住叶春妮的好胃口:乌鸡汤喝了两碗,馒头吃了一大个,荤菜素菜搭配着吃了不少。
最想发问的是叶母,几次三番要张嘴都被叶父沉脸怒色地制止,猛叹几口气,食不知味地嚼着馒头。
先前在气头上说了难听话的陆笑笑面色依然不佳,不知是否该打破沉默、修补裂痕,又不知眼前越发厉害的小姑子能否接受,趁她埋头吃饭之际瞟了几眼,终没做声。
叶春山虚荣、懦弱、上进心不强,他确实在妹妹身上有所寄托,但并非那样贪婪,也不想以把她推向火坑为代价捞取好处。
真相和叶春妮讲话的淡漠神情着实让他难受了一番,念及过去,妹妹待她甚好,对这个家的付出也远胜于他。
感激的话说不出口,道歉的话也难以启齿。
吃饭期间时不时看她一眼,眼疾手快地帮她盛了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