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妮还趴在桌上,在本子上记录着生日心情。
这可以说是她二十几年来最特别的一个生日了:去医院挂水、遭遇小偷、先后跑去了派出所和移动营业厅,还有扰乱了大半天心神的未接来电,以及陪伴自己过了二十四岁生日的张乐迪。
叶春妮的肠胃依然脆弱,他们没有外出就餐,为了迎合她的口味,他提议做些简单、清淡的饭菜。张乐迪丝毫没有嫌弃,反倒一直夸赞叶春妮的手艺。
如果叶春妮的朋友够多,一定会挑个最好的介绍给张乐迪。
“今天能把过去放下,明天就是新的一天。”她在日记最后一行写道,画了一串笑脸。
旧手机又放回了床头柜,依然是静音的状态。
衣柜的最底下,安然地躺着纸袋包起来的被割裂的背包。
十点半以后,连续几天好脾气的老天变脸了,窗外的树枝狂躁地摇曳着,没过多久,雨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润湿了干涸的地面。
叶春妮关窗的时候没忘记早上没来得及喂食的金鱼,它们饿了许久,看见鱼食欢快地游过来,争相抢着,已经顾不上它们在狭小的鱼缸里一同玩耍、相依为命的情分。
以后她的鱼缸会越买越大,养的鱼会越来越多,它们不会孤单,她也不会孤单。
或许,还可以养只小乌龟,笑看被逗时它躲进龟壳不再出现的怂样。
屋里还能再养几盆花,选些分别在四季盛开的品种,让屋里每个季节里都有一抹亮色。
乔喆皓抽完烟之后就睡着了,尽管外面风声呼啸、雨声潇潇,他依然沉醉在自己的梦乡里。
梦里的光很柔和,画面却模糊。
模糊的轮廓应该是个小孩子,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她)在喊着爸爸,他分不清梦里的小孩是否是他,甚至分不清那个小孩是男是女。
只记得朦朦胧胧中小孩子声音很甜……
他的脸上缓缓扬起一抹暖笑,就像小时候那样,就像那些年对着董依依那样。
几万公里外,任姿洁郑重地在前两个月就开始创作的画上落下最后一笔,搁下画笔退后几步查看整体时,却又不甚满意,失望地摇摇头,走出画室。
不知为何,她这两年好像已经失去了创作热情和灵感,新作不多,佳作更无。
难道她已经老了、画不动了?
或者她已经开始贪恋现在的安逸、忘记过去的伤痛了,也便没有那么多丰富的感情亟待表现和诉说了?
人生有失有得,可能也不是一件坏事。
手机上有她大姐发来的短信,提醒她母亲最近又住院,医生说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时间不多了,最好她能在美国陪一段日子。
后面一条希望她能让母亲临终前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外孙和从未谋面的外孙媳妇。
任姿洁看看时间,没有立刻通知乔喆皓,打电话和男友商量着要去美国住一段时间。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坐在靠窗的小桌前,回忆起她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好生陪伴的人,神情落寞,轻轻叹着气。
只希望这一次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