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怪我的，上一个孩子我就没有保住，这一个我还是保不住……”叶春妮呢喃道，那双眼睛比刚才还要空洞，好像失去了灵魂。

小安不知该怎么宽慰她了，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传递一丝温暖、一丝力量。

“我也好想做个妈妈，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我每天都会吐，每次好难受，但是只要一想到这都是宝宝带给我的，我就心甘情愿……”

“春妮……”小安坐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

叶春妮很少会被人抱在怀里，泪雨滂沱。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乔喆皓的残忍，更痛恨自己的残忍。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告诉宝宝一定会带他看看这个世界，可是现在只要回忆起乔喆皓冷面厉声地说出“我不想要，她没有资格留”这句话，对于宝宝的感情竟然也会打了折扣。

宝宝的妈妈已经开始恨起宝宝的爸爸，宝宝的爸爸从未爱过宝宝的妈妈，这个宝宝不是爱情的结晶，甚至会变成愤恨的源泉。

她以后一定不会是个好母亲，她也想要杀死这个宝宝了……她变得和乔喆皓一样心狠、一样坏，连自己的宝宝都要杀害。

天气那么好，天空那么蓝，街道那么干净，树木那么绿，花儿那么娇艳，人那么多……可惜，她的宝宝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了。

她的两个宝宝都没有机会睁眼看世界了。

叶春妮的脚步紊乱起来，蹲在地上轻声哭着。

“春妮……”小安陪她蹲下来，小声在她耳旁喊着。

“我也不想这样。”她抱头呜咽着，嗓音沙哑。

“春妮，你要实在不忍心打掉宝宝，咱们再去跟乔喆皓商量一下？或者，跟乔家长辈商量一下？你怀着的终归是乔家的骨血，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小安从包里掏出纸巾，透过她的臂弯给她塞进去。

“不用了。他们也不会想要这个孩子的。”叶春妮拿着纸巾，胡乱地抹着脸，瞬间止住了哭泣。

她不会忘记乔家人最初怎么看待她的，也不会忘记离婚后婶婶又是怎么指责她的，还把电话打到了她家里。

对于乔家来说，她从来都是不入眼的存在，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乔喆皓……哈哈，她现在好希望自己是他们眼里的那一种，不用付出真情实意，现在也就不会被伤得这么痛。

她在大街上干呕起来，小安又是递纸巾又是帮她拍后背又是买水让她漱口，照顾得十分周到。

两人一整天都在外面，有几个小时都是在甜品店和公园的长椅上坐着度过的。

叶春妮哭完了会沉默，沉默一会儿又开始哭，说着些前后矛盾的话，喟叹着不舍过一会儿又突然发狠，小安小心翼翼地说些宽慰的话，她应该没有听进去。

她难以理解叶春妮和乔喆皓这段感情，也看不透两人对于孩子这方面的态度，更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副样子。

但她明显感觉出来，叶春妮变了，或许是昨天，或许是更久之前的某一天。

两人吃过晚饭才回家，前脚刚进屋，后脚叶春妮就收到了乔喆皓的短信：周二上午十点，上海xx司法鉴定中心，记得带上你孩子的父亲。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手机上，把这几个字无限地放大、放大，然后变成一团模糊。

这是在下最后通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