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早,昨日晴朗的天空被泼上了浅灰色,连云层也一并晕染了,招来阵阵妖风,彰显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叶春妮和小安吃过早餐便出了门,包里放好了昨天买来的装支票的信封。
支票很轻,数字很多,心头很沉。早一天还回去,早一天得心安。
这段契约婚姻中,她不曾欠过他什么,该由他支付的已经支付完毕,两个早在几周前就是两清状态。
还掉最后的支票,了却两人之间最后的瓜葛吧。
最近频繁的眼泪今天好像关掉了阀门,亦或是昨天已经哭干?
神态自若的叶春妮此刻心里十分平静。
透过车窗,叶春妮看着狂风中被吹落的树叶,打着卷落在地上,步履匆匆的行人间或踩上一脚,用不了多久就会支离破碎,再也分不清哪片碎叶来自哪棵树,又装饰过怎样的风景。
但那就是它的宿命,不需要得到谁的同情和怜悯。
就像离开乔喆皓就是她的宿命,契约的原意是这样,现实也是如此。
对乔喆皓,她心里仍旧带着些许恨意,但要说有多少,她自己也说不清。
昨天以及之前讲过的那些狠话,回想起来她自己都震惊。
过去的二十几年她活得小心、懦弱,不会得罪谁,也不是这样一个会撂狠话伤害别人的人。
那是作为母亲得知孩子即将被杀害时正常的反击吧?
那是对他作为一个人却不会对自己孩子有丝毫心软和不忍的斥责吧?
那是想要从他那里获取些许温情却只能被冷酷以待的不满吧?
叶春妮内心嗤笑:归根结底,不过是一段暗恋得不到回应的报复。
是报复。
也是暗恋。
其实他也没什么错,本就是契约结婚,等价交换,各取所需,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她也得到了她应得的。
契约上写明白了互不干涉私生活,契约上写明白了不能有小孩。一切都在按照契约办事。
唯一错了的,是他让她怀过两次孕。而这个问题追究起来,也需要两人承担。他不对在先,她就能择得一干二净吗?
思来想去,在这场交易中,错的最多的还是自己:过于懦弱,考虑不周,欠缺筹划。
以为付出可以换来对等的收获,事实证明是她幼稚。
本着契约的目的所进行的所有接触,她却掺进了杂念,有了奢念,也只会万劫不复。
“春妮……”小安望着盯着窗外大半天没有眨过眼的叶春妮,轻声唤她。
“没事。”叶春妮脸上开出释然的微笑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