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里,总归还有几个对她始终友好的人,不是吗?
乔喆皓的外婆临终前希望把她的骨灰带回国内,和几年前因为脑溢血过世的外公合葬在一起,这件事情任家两个女儿自然会完成。
从病房出来后,乔喆皓与任姿洁的现任男友tthew第一次会面。
帅气儒雅的中年大叔让见惯了帅哥的乔佳情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暗暗感慨保养有加的伯母人到中年也是魅力不减。
人们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tthew定然不会把乔喆皓当做仇人,主动打起招呼,熟络地喊着他的英文名字。
乔喆皓冷眼扫过,忽略掉对方伸出的手,径自往前方走去。
眼瞧着尴尬的因子在空气中蔓延,即将笼罩住所有人,乔佳情上前轻握住tthew的手,礼貌地跟他问候了几句。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纽约正值凌晨两点十分,乔喆皓阿姨安排了两辆车,乔喆皓必然选择了不与tthew同车。
任姿洁和姐姐正处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留意也没有心情关照他的情绪。
下车后,tthew很自然地揽着乔母的肩膀往院里走去,乔喆皓双眼微眯,荡出更深的敌意。
如果不是乔佳情及时拉住,乔喆皓要在凌晨四处找酒吧,后来只是去便利店买了几包烟,被她一路拽着回到阿姨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无法适应妈妈已经做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尽管在他的心里,早已把乔母视为一个抛弃孩子的狠心母亲,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画面。
乔佳情折腾了太久,也操心了太久,躺在乔喆皓表姐屋里的大床上,不久便会了周公,睡得香甜。
乔喆皓单独有个房间,一进屋便锁了门,只开着床头昏暗的小台灯,抓了把椅子放在阳台上,闷头抽烟。
夜晚很安宁,长长的星河很美。
他靠在椅子上,长腿搭在台子上,长久地凝视着深邃的夜空,眼里聚集起水气,慢慢凝结成水珠落下。
以这样的姿势,以这样的情绪,他逐渐合上劳累的双眸,指间夹着的半支烟一点点燃尽,烟灰落在地上,被风吹散。
风势渐长,寒意让他清醒,略微扭动便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丢掉烟蒂,他往柔软的大床上爬去,却再也没能睡着。
但凡闭上眼,那些梦里出现的画面就不断在眼前回放,折磨着他已经足够脆弱的神经。
他不敢闭眼,靠在大枕头上,烟一支接连一支,抽到恶心,抽到想吐。
肠胃空空,肚子咕咕叫着,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欲望。
过去的一天里,他只喝过一小碗盛天美准备的小米粥,在飞机上也尽数吐掉了。
饥肠辘辘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除了愈发难受的胃和愈发清醒的意识。
明明想在昏沉中逃避,明明想在痛苦中忘却,此刻却在清醒中痛苦着,那些快要把他折磨到疯掉的画面和声音还在继续着。
从单薄的田园风窗帘望出去,分明能感受到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