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着头,声调请冷却诚挚。
乔母破涕为笑:“什么好像?那是肯定的,这么深情痴情的不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早知道你跟我脾性这么像,我可能不会选择这条路……”
说着,她的手机也被脸上放肆流淌的泪水蹭湿了,放到桌上开着免提,抽着面巾纸轻轻擦着。
“如果多了一次机会,你真的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乔喆皓抬头靠在椅背上,脸上的泪水好像抹干净了,眼睛穿过那株腊梅的叶片望向天空。
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乔母稍有迟疑,随即低声回道:“我尽量不选那条路,但我难以保证。”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一切回到过去,大概也不会有所改变,该属于他的经历和遭遇一样都不会缺失。
“喆皓,有很多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很多路只有自己走到头了才知道怎么结束,人生不能预先设定,感情也是。”
过来人的语气。她缺失在他的生命中那么久,还会想回到说教的母亲身份上吗?
“嗯。”好像跟她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不可能所有的心结一瞬间都能打开,不可能说要放下的东西一下子就全部能放下。
听筒里乔母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了,恢复到平日里淡漠地说了声“下次再说吧,我挂了”。
失望卷着泪水在脸上狂奔,她应了一声才传来嘟嘟的提示音,却又挂着泪笑了:至少他听到她的回应才挂断,不是吗?
他总归会经历、会长大,总归也会像她一样撞了南墙会回头,总归有一天也会释怀。
落下的几滴泪渗进泥土里,它是否会读懂自己的伤悲和孤寂?
他大脚踏上去,轻轻划过那块地方,碾去泪水的痕迹。
他站起来,环顾着已近日落时分的院子:
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把把椅子,立着的几块木牌,新添置的健身房和新换的草坪,自始至终存在着的游泳池、画室和屋子……
这么多年了,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好像只有自己还在留恋着这个地方,拼尽全力地守护着这里。
其实他也知道回不到最初了,只是也未曾尝试过放下而已。
回到屋里,乔喆皓在一楼客厅的药箱里翻找着,把右手上划破的几个小口子重新处理、消毒、抹上药粉、缠上绷带,盯着看了许久。
冰箱里已经放到蔫儿了的绿叶菜,那几瓶并不好喝的果汁,楼上楼下的垃圾,客厅里几条已经饿得翻了肚皮的金鱼,院子里那踹到在地的杜鹃花,还有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后院垃圾桶越积越多的烟蒂……
他用大大的塑料袋把它们集中起来,送它们去到了该去的地方。
或许,可能,大概,好像他也可以开始另一种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