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喆皓站在窗边抽着烟,任姿洁轻轻关上门,避着地上的碎渣走到他身后,问道:“怎么了?能跟妈妈说说吗?”
乔喆皓不语,任姿洁环顾四周,注意到右脚边的照片,瞬间明了。
她捡起照片,叹道:“我原以为是春妮惹到了你,看来不是。这都几年了,怎么还把自己的心锁住呢?”
乔喆皓回头,任姿洁拿着照片坐在床边。
“所以,这里是你的心房,别人进不得?”任姿洁望着乔喆皓,不停问他,盼他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任姿洁起身走到他身旁,夺下他嘴里叼着的烟。
“没什么好说的。随你怎么想。”乔喆皓从桌子上再次拿起一支烟点上,仿佛此刻没有烟他就不能活。
乔母没有再夺下,任凭他抽着,道:“你不是已经不抽烟了吗?”
“习惯是会变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有些黑,乔母打开灯,道:“所以,想必你已经习惯了没有董依依的日子了,也该习惯有叶春妮的生活。她是你的妻子,应该全面地走进你的生活,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这样排斥她来这间屋子,让她如何靠近你?”
“哼,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喆皓,你恨我吗?”任姿洁话锋突转。
乔喆皓没有回答,任姿洁心里也有数,道:“是我不好,不只抛下你不管,还把这深情地性子传给了你。妈妈能理解,不能和心爱的人携手到老是多么心痛和遗憾,妈妈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出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真正的男人,不该只活在痛苦和往事中,要拿得起放得下,勇敢地走到新的生活里,这样才对得起那段共度的美好时光和彼此成全的放手。”
他坐在椅子上,虽然没讲话,任姿洁却觉得他已经听进去了,继续说道:“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又恋爱了吗?”
他的目光看向她,似乎对这个故事有了兴趣。
“那年我背着画板在德国的德累斯顿的街上闲逛,这是一个在二战中被轰炸得十分严重的城市,可是她现在却是一片繁荣之象。街上还有很多巴洛克建筑,也有新型的大厦,她保留着过去惨痛的历史,也处处焕发新貌。我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在各条街道里穿梭,最后终于想明白了。我们的一生也像一座城市一样,生命或长或短,在遇到挫折以后,可以像德累斯顿一样在痛苦中挣扎着崛起,也可以像楼兰一样自此消失,又或者像底特律那样自此衰落下去。”
“所以,你决定放下过去?”说话间,烟已经抽完,他把烟蒂放在桌上枯萎的薰衣草上,却没有再新点一支。
“不是放下,是留在心里,留在记忆里。你爸爸是我这辈子深爱的男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不过,我的一生也很长,遇到的风景会很多,我的眼睛不应该一直看着过去,更应该看着现在,努力生活,不是吗?”乔母说着,坐到了乔喆皓对面。
“现在这个男人,你爱他吗?”乔喆皓没有回答,右边的嘴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反问了母亲。
“爱。”
“和对我爸爸的爱比起来呢?”对于母亲的故事,他不是第一次有兴趣,却是第一次问出口。
“不一样的,和你爸爸相爱时,我们都很年轻,义无反顾,以为没有了彼此就不能活。现在不一样了,离开了谁都能活,可是,彼此心灵相契,能陪伴一时就是一时,一世也便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