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开着车绕着上海转了一整天，没有去送她。

他责怪自己粗心：为什么现在才看见这个小纸卷，它是那样明显地挂在帆船上面。

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董依依好好告个别。

“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看起来何其简单，做起来何其困难。

他想拥有圆满的家庭，爸爸去世，妈妈离开；他想拥有董依依，董依依走了；他想拥有自己感兴趣的事业，阻力重重。

现在的他，根本一无所有。微凉的夜里，有股淡淡的愁绪笼罩着他。

突然，他想听到董依依的声音，听她肆无忌惮的笑，听她问他是否爱她，听她讲他们永远不分离。

就在把那串熟记于胸的数字点好的时候，他却失去了拨出去的勇气。

要跟她讲些什么？讲这些年他和多少个女人上过床？

哈……乔喆皓坐在地上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

这些年他过得可真荒唐，荒唐到自己都不敢回忆了。

女人、烟酒、数不清的派对和酒会，还有听起来就很扯淡的契约婚姻，还因为和老板睡了同一个女人导致没脸在圈里混下去了，自己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面好像出现了董依依的脸，她笑靥如花，一如最初爱上她时的模样。

叶春妮早已被他翻来覆去的响声吵醒，她没敢吱声，看他出门久久未归，起身来寻他。

趴在书房门框上听见他笑起来的时候，叶春妮感到毛骨悚然，以为他犯了什么夜游症。

仔细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他竟然在揩拭眼泪。

他为什么大半夜要来书房？为什么会笑？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会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呢？

叶春妮想得入神，浑然不觉乔喆皓已经爬起来，她面前的光突然被什么挡住了，同时听见了来自地狱般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叶春妮大叫，她确确实实被吓了一跳，等她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乔喆皓那张冷到南极去的脸。

“我问你话呢！”对于叶春妮的过激反应，乔喆皓并没有惊讶，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原样，声音也依旧冰冷。

“我口渴，出来倒水，看见这里开着灯，就过来看一眼。”叶春妮努力地憋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乔喆皓转过身，往书房里走去，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就看见你躺在地上，地上凉，当心感冒，我先睡觉去了。”叶春妮说完，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爬去，生怕一不小心被乔喆皓逮到。

她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着，想想刚才乔喆皓的表情和反应就心有余悸。不过，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乔喆皓并没有计较叶春妮的谎话，也不在乎她看见自己刚才的样子。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个伪装者，小心翼翼地活成她以为的他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