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日,左相和右相天天为立太子的事情口角,扰得文宣帝两个眼皮子蹦蹦直跳,不只是左相和右相,就连他做皇子时就倍加信赖的慧智大师,也数次谏言,建议他早立太子。
这让他感觉,大家都恍似看他垂暮将死,马上交待后事,心情委实不爽。
心里乱糟糟的,所以连游冰这个他素来信任的肱骨之臣,失踪了好几天,都没留意到。
左相和右相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没请假也没接到游家人的任何通知,大家都不清楚。
倒也有知情者,所提供的还是数日前的信息,“三日前,有人来报,游大人义子萧军将军在城外重伤,游大人出城之后就再无音信。”
“可有寻找?”文宣帝老脸一沉,“子清做事素来沉稳,难不成还能消失?”
众哑口无言,这怎么能怪他们,游冰身份特殊,公主府也一直没传出任何消息。
文宣帝心情烦躁的摆摆手,自从施行新政以来,没一天让他省心的。
他却不知,游冰其实也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文宣帝提醒,也算是君臣一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叶梨歌和韶华都没有软禁他的意思,而是和他分析了眼前形势的利弊,他虽然没有站队,可元华公主是站在宁王那一波的,其父游侍郎现在因为各地汛期频繁,并不是皇城,所以也根本不用担心朝中形势的千变万化。
原是打算让人以萧军病重为由,给公主府一个交待,可游冰想了半天,终于忍住了。
他也想看看,以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在文宣帝心中的位置,到底能不能为他做点儿什么。可惜,失踪三天后,文宣帝才派太监去了趟公主府。
游冰自嘲的笑了笑,心里却不是滋味,于朝廷来说,他只是许多大臣中的一员,有与无有并不能起什么决定作用,可对于家庭来说,上有父母和祖父。
下边还有虽不再当面相劝,却时时担心他离开后会有不测的女儿,女婿,甚至于还有个自己刚刚认下,连一声父亲都不曾唤过自己的儿子。
想明白这一切后,游冰真的开始专心教导离哥儿骑射,再不问朝中之事。
咸元元年十月初十,游冰遥望皇城的方向,正是黎明时分,万籁俱寂,连雄鸡的啼鸣都能一传数里,皇城方向却传来了一阵枪声。
游冰站在院外,眼望皇城的方向,幽幽叹息,“清风,你说会是哪个皇子起兵造反?”
清风是他的贴身侍卫,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可对于这种事情明显搞不清状况,挠挠头,“大人,你让属下做点力气活还行,这动脑子的事儿属下是真做不来的。”
话音方少,就听到一串脚步声,以及一连串的呵欠声,叶梨歌几乎是被韶华连拖带抱的带过来的,边走不边嘟囔,“爹啊,天还这么黑,外边怪冷的,不在屋子里暖和着,跑这儿做甚?”
这梅园上上下下,除了叶梨歌吃得饱睡得香之外,其他人一听到枪声,哪个还睡得着?
明知道要有大事情发生,能睡得着才怪呢。
韶华也是一夜没睡好觉,可他没有游冰的觉悟,游冰是知道有事发生,在外边站了一夜,韶华其实也想陪着岳父在外边经霜伴雨的相守一处,叶梨歌只剜了他一眼,他就屁颠屁颠的抱着上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