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低不一摆放着的秦氏祖宗牌位,在香烟缭绕下显得沉重而庄严。
见到这些牌位,秦莳心里惊诧不已。当初她嫁给莫连山,与秦家断绝关系后,别说秦氏祠堂,就连秦家大门都不能再踏入一步。
可眼前,分明就是秦氏祠堂,丝毫错不了。
外面再度响起男女断断续续地争吵声,这一回她听的真真切切,那声音是阿爹阿娘无疑。
眼前香烟缭绕,她盯着祖先牌位目光呆滞,逐渐想起意识消亡前发生的种种前因。
她隐约记得自己十六岁那年冬季,为如愿嫁给莫连山,她跪在秦家门口忍痛受了阿爹六十鞭打,与秦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再后来她嫁到莫家,却在新婚之夜受到冷落。之后,她才知道莫连山真的不爱她,他的心上人是陆家三小姐陆小筱。
莫连山会娶她,只是因生辰宴上酒后乱情,出于仁道要对她负责。
后来,陆小筱害了相思病,没多久便病逝了。而莫连山得知心上人病逝的消息后,伤心欲绝落下了心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对她甚至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一边是对她薄情寡义的丈夫,一边是对她刻薄奚落的莫家人,这样苦不堪言的日子她行尸走肉般过了五年,直到莫连山病逝,到死他都没对她说一句话。
早已被岁月磨光棱角的秦莳,这时才幡然醒悟过来,当初不顾一切嫁给莫连山是怎样的弥天大错。
“若有来生,宁愿不识君!”她跪在莫连山遗体旁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撞柱而亡。
若有来生……
秦莳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祖宗牌位,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胸膛深处不禁涌起巨大的狂喜。
她从地上一下子爬起,踉跄着身子推开门冲进隔壁偏堂。
庭院里负责清扫的下人们被这动静吸引住耳目,望着祠堂的方向,不约而同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偏堂屋里,秦夫人谢缦正跟秦暮松吵的面红耳赤,若非有秦蓉在一旁拦着,谢缦恐怕就要动起手来。
“阿莳是我九死一生用命生下来的,她再怎么骄纵野蛮无理取闹,终归都是我谢缦放在心尖上的女儿,我不求其他,就要她平安无事。今日她若跪出个什么毛病来,秦暮松,你看老娘我跟不跟你拼命!”
秦暮松一脸无奈,扼腕叹息:“但凡我惩戒孩子,你总要千方百计护着,且回回都拿这些话来堵我。要我说,女儿就是让你这个当娘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
“好你个秦暮松,现在反倒怪起我来!”谢缦气的扬起手,推开阻拦在身前的秦蓉,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
“爹!娘!”秦莳急促又欣喜若狂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隐隐颤抖,略微沙哑,不似平常,仿佛是久经沧桑翻山越岭而归的游子。
秦将军夫妇俩均是一愣,转过头去便见秦莳三步并两步,猛地扑进谢缦怀里。
“娘,女儿想您想的好苦啊……”
重生归来,这一年她十六,尚未醉酒失身,尚未与秦家决裂,尚未嫁给莫连山。
是了,没错,一切都尚未发生,她可以重新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