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脑中飞快的把局势分析透彻，再次和裴佳怡对视时，说话的底气比方才又足了两分：“裴小姐，joyce遇上这样的事，你现在肯定没心思处理杂事儿，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老板规定严，况且我们这种小虾米一样的团队也确实资金链紧张，实在等不了，请你担待一下。再说，结了尾款我们走人，你也能清清静静的调整心情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裴佳怡被这番毫不客气的话气得脸色发紫，而导致对方这样的态度的根本原因是自己陷入了绝境，残忍的现实就像一条绕过她脖子的绳，勒得她几乎窒息，依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手指不知不觉间把扶着她的助理的胳膊捏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了助理的肉里。

助理痛得哀叫了起来：“裴小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明明是受害者，不但没有反抗，却主动讨饶了起来，说得还半点不犹豫，一看就是被折腾过很多次，心气儿都磨没了。在场的模特和经纪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在时尚界这样的名利场混迹，只要脑子不太差，都会练出些阅历，众人很快就恍然大悟，又是震惊又是鄙夷——裴佳怡截胡rend的模特，让她们对这位设计师的好印象损失了一些，但是也只认为她做人不厚道，太会装绿茶了一点，可是看见她和助理的互动才知道，这位以温婉知性热衷慈善而出名的大小姐，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虐待这种行为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底线，一个资历比较深的模特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阻止：“裴小姐，我们只是在要求你履行合约而已，又不是狮子大开口，你至于这么暴躁吗？哪怕你看我们不爽，你直接和我们吵架都行，欺负你助理算什么事？”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质疑下，裴佳怡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不得不清醒过来，松开了助理那只已经被掐得皮下出血的胳膊，说：“不……我不是欺负她，我只是难受，呼吸发紧，本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说罢看向助理，一脸歉意，“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我会补偿你的？”

她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那种伪装得几乎毫无破绽的温柔模样，但是助理在她身边工作这么久，怎么不知道她的真实秉性，只看了她一眼就飞快的移开视线，颤声答道：“我，我，我知道，我不怪裴小姐，真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场上级对下级的道歉经不起推敲，但是joyce内部事务她们也懒得多管，模特经纪人看了看表，说：“裴小姐现在说话还是满顺畅的，应该呼吸不紧了吧？时间不早了，请你签字，好吗？”

裴佳怡嘴唇用力一抿，她知道自己此时的实力已经镇不住几个人，但是本性的高傲让她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抬手抹了一下刘海，站起来走向办公桌：“我裴佳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拖欠过谁的钱，joyce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也看在眼里，这样急匆匆的用对待老赖的态度来对待一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人，墙倒众人推，各位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点？”

她歇斯底里的命令模特去扶白月如的时候，众人对她就已经很不满，再看见她对待助理不经意间露出的本性，她这些年积累的好感度已然彻底被败光，以前大家有多钦佩她，现在就有多反感她，见她话里话外指责她们欺人太甚，模特经纪人脾气一下就炸了：“无妄之灾？白月如那德性，用精修图和奢侈品骗一些普通人，让他们相信她是个名模也就算了，裴小姐你这样鼎鼎大名的设计师，会看不出她的斤两？请她来给joyce走秀，还当主秀模特，你就应该有被她砸场子的觉悟！”

裴佳怡冷笑：“说得好，你以为是我邀请的她？是她死皮赖脸非要来，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也别装清高，欧阳博文，你们谁敢得罪？”

模特经纪人气得笑了：“白月如又不是欧阳先生的正经亲戚，欧阳先生自己办的那些社交活动都没邀请过她，她在欧阳先生那儿的地位能有多高？只不过是看在她那位远房姑姑的面子上，随手给点钱给点人脉让她瞎混罢了！你拒绝她，欧阳先生难道会认真的为难你？你不过是想借着她和欧阳家搭上关系罢了，结果在和欧阳先生见面之前就被白月如搞砸了秀，说到底你就是自作自受，装什么受害者呢？”

裴佳怡想驳斥，偏偏这番话逻辑上根本挑不出错，让她根本找不到切入点，只能强装着镇定，冷冷的嗤笑：“你们爱站在道德高地评论，随你们的便！但愿你们今后一切顺利，没有被权贵压迫得不得不低头的那天！”

对方彻底火了：“压迫？你还要装是不是？我们这些小角色暂时没那荣幸和权贵打交道，别人权贵应该不至于来压迫我们，倒是你，裴小姐，刚刚白月如摔了，joyce那么多员工你不差遣，逼着我们的模特过去扶人，你这算不算压迫，你自己说！你请个那样的野鸡货色来当主秀模特，把我们旗下那么多有实力有资历的模特踩在脚下，你这是不是压迫！还有小周，她被你逼着出去扶白月如，被那神经病推下t台了，就算她运气好命大，没有受重伤，但是身上好几处淤青，腰也扭了，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复工，要说今天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她又是谁？本来我们看在多次合作的份上，决定内部给小周补偿，就不找你索赔了。我们仁至义尽，还被你冷嘲热讽，凭什么？既然这样，索赔不能免！裴小姐，请你立刻给出一个方案，否则等着律师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