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铁成是从听人说“下雪了”的时候开始潜伏的,作为一个将近20年军龄的老兵,深知隐蔽行踪对狙击手的重要性。他早就瞅好了地形,选择了与花旗银行一街之隔稍微偏向东南方向的一个楼顶花园。之所以选择这里,除上下进退比较方便之外,还考虑到如果风停雪住,太阳升起,这里顺着阳光朝西北观察,不容易产生虚光。而下边的人朝这里观察,则容易受到太阳和雪光的反射,一下子不容易发现目标,有利于自己逃脱。
雪下了两个多小时就停了,虽然不太大,但是因为没有风,显得很均匀,地上落了有寸把厚的一层。天蒙蒙亮时,一个披着伪装衣的白色身影在邓铁成左侧约百余米的一处楼顶上潜伏下来。他明白,这必定是另一股敌人的狙击手。他打定主意,开始行动时,首先要把敌人的这个狙击手敲掉。敌方狙击手很显然也在搜索着周边环境。但是,一是下雪天冷,二是邓铁成已经和楼顶融为一体,那个狙击手并没有发现其一位同行,就潜伏在距离他不太远的左后方。
天亮了,街上开始有行人和车辆通过。从瞄准镜中望去,银行门前,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已经开始扫雪。先扫了银行楼前的台阶,又打扫楼旁的停车场。邓铁成知道,那是副总队长刘猛。想不到一本小小的《兰亭集》,竟然惊动了副总队长亲自出征。在他的印象中,刘队已经有10来年没有出马了。
瑞雪兆丰年。虽然是大年初二,但是,旁边的唐人街依然有零星的鞭炮声传来。本来,米国严禁烟花爆竹和焰火燃放。但是,随着唐人街华夏人的增多,华夏的一些风俗习惯,特别是春节习俗在这里影响日益增强。以致当地政府不得不特事特办,允许在唐人街一带,过华夏传统节日时,可以燃放焰火和烟花爆竹,可以在街上舞龙舞狮踩高跷。该区花旗银行位于距唐人街不远的地方,每年的舞龙舞狮踩高跷常常从其附近开始,往唐人街的几十个社区逶迤而去。
刘猛抱着扫把,在银行大厅台阶处来回走动了两趟,轻轻弹了弹棉帽中的耳麦,意思是询问,这里可不可以看清楚。邓铁成用连续长声回复,非常好。然后,用连续短声报告,我附近有敌人狙击手。刘猛心中一颤,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一长一短回复:相机清除。
担惊受怕熬了一晚上,清晨,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打开了门锁,掕来了一瓶矿泉水水和一份早餐,说:“洗洗你那黄脸皮,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去银行,别像死了丈夫一样哭丧着脸。”王爱珍鼓起勇气,说孩子要上厕所。大汉“呸”了一声,说:“大清早陪女人尿尿,晦气。”他抽出手抢,押解着母女二人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到房间后,王爱珍把矿泉水打开,先喝到自己嘴里,等不太凉以后,再嘴对嘴喂到娇娇口中。她打开那份最便宜的简易早餐,让娇娇吃一点。娇娇懂事的让妈妈先吃,惹得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扑扑簌簌滚个不停。想到这很可能是母女最后的早餐,想想12岁的孩子要是没有了母亲,今后不知是死是活,她无声地哭了。
娇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天真地问:“妈妈,娇娇今天还能去补习吗?迟到了老师会不会批评娇娇?”
王爱珍强忍悲痛,对女儿说:“不怕,妈妈从银行取钱回来,亲自带娇娇去给老师说明情况,老师不会批评娇娇的。”心中说,万一还能回来,哪怕回国去打工种田,也坚决不在这种地方多呆一天。
还不到早上8点,楚尹苏就精神抖擞地赶到了唐人街旁边的花旗银行小门旁边,向等在门口的行长问好。行长亲热地拉住他的手,领他进室内等候。昨晚,在总行行长家,老约翰亲自把楚尹苏介绍给他,使他感觉到了小青年在总行长心目中的分量。因此,亲自等候在门口,准备把其介绍给库房保管员普鲁斯。当碧眼金发满脸络腮胡须的普鲁斯出现时,行长把其叫到了跟前,说:“你好,普鲁斯,给你介绍个朋友,王前。今天,他协助你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