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月隐的叫喊也渐次的减弱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滩滚烫的血水。而就在这时,从她的头顶之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黑影。
这黑影朦朦胧胧,如一阵缥缈的烟雾,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仔细看去,还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轮廓。那便是被逼出月隐体外的玉妃之魂。
朱棣心中涌起五味杂陈之感,语气干涩的说:“玉妃,是你吗?”
空中响起了一个飘忽的女声:“陛下,正是臣妾,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妄图夺舍复生,必遭天谴。陛下念你一片痴心,对你网开一面,你为何还不知好歹?”玄化插话道。
在原本的计划中,驱邪的仪式其实要在正午三刻举行。倚仗正午浩大的阳气,一举剿灭玉妃的冤魂,让她永不超生。但是朱棣感念玉妃的一片痴心,以及曾经的情谊,不忍见到玉妃落德魂飞魄散的下场。故此才把时间转到了阳气初生,尚未达致的清晨,给玉妃留下了一条生路。
黑影在空中不稳定的晃动起来,似乎情绪非常激动。一两分钟后,晃动才宣告停止,空中再次响起了它的语声:“多谢陛下的厚爱,臣妾只是很不甘心。”
这时,朱棣开口了,脸上也带着不忍的痛楚:“你每年的祭日,朕都会去给你扫墓。”
“如此这般,臣妾便安心走了。陛下,你多保重。”玉妃得到了朱棣的承诺,终于放下了执念。随即黑影便在空中缓缓消散,归入了地府。当空中最后一缕黑影淡去,一声缥缈的叹息也在众人的耳畔响起,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外。
朱棣感到脸上一阵冰凉,伸手一摸,发觉脸上竟多出了两道泪痕。他随手擦了擦,口里咕哝着烟尘迷了眼,弄得眼睛好不难受。
待道脸上的泪痕全然消失,他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月隐,然后与玄化说道:“爱卿,时间不早了,上朝去吧。”
言罢,他便和玄化一起走下了祭坛。他一次也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月隐望着朱棣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心中蓦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男人,似乎也并不那么可恶。
晁唐上,跪满了数不清的大臣,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神色肃穆,尽管双膝跪地,但腰板却挺得比值,宛若折断的标枪。
朱棣刚走入晁唐,便感受到了众大臣散发出的凝重之感,他的心中不禁一惊。目光认真的扫视了一圈,发觉台下跪着的众大臣中,除了往日长剑的官僚,竟然还有好多位已经退隐的前任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