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沉默了半晌，肚脐化成的嘴缓缓张开，说道：“弟弟，我想你！”

“我说了不要叫我弟弟。”

手指微曲，公孙殇的手攥成拳头，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蚩尤的儿子，不想承认自己是刑天的弟弟，因为这两个人在他的眼中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屡次挑起战争，让那么多人失去了亲人朋友，这样的人不可饶恕。

他改变不了身体里流着蚩尤的血脉的事实，但他可以选择不去面对。

这是逃避，他明确知道这一点，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沉默良久，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看着刑天问道：“你都死了，还找我干嘛？”

“我想让你明白，我是为你才死的，但我认为值得。”

刑天缓缓开口，他的样子很是吓人，但声音却很温柔，就像长辈因为晚辈而受到了责罚，却还在安慰晚辈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公孙殇是他的弟弟，刑天知道公孙殇是自己的弟弟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公孙殇让他退兵他就退兵，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少昊偷袭，一剑将他劈成了两半。

没有了头颅他又重新复活，但没有了身体……他又怎么能再次复活？

所以，他是真的死了。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公孙殇没有感动，他的脸上充满戒备，看着刑天冷声说道：“我跟你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你别妄想能够感动我。如果你不造反，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就像当初的蚩尤，如果蚩尤不是妄想统一人魔两族，如果不是他发起战争，他也不会被黄帝斩杀。

这一次，刑天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他想要杀掉黄帝，率兵攻打黄帝部落，又怎么会被少昊斩下头颅，劈开身体？

“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认我这个哥哥。”

刑天没有头颅，所以看不到表情，如果他的头颅还在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痛苦。

他看着公孙殇，一字一句说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人族也不是像黄帝他们所说的仁爱无边，善心永存。”

“我跟人族相处了二十多年，他们当中不乏有自私自利，贪婪成性的卑鄙小人，我就是利用人性的这些弱点，短短十几年，就让他们对我俯首称臣。”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你本身具有魔性，他们表面上跟你假仁假义，其实对你还是有芥蒂的，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出卖你！”

“你说够了没有？”

公孙殇声音冰冷，眼神中充满愤怒：“不要在这挑拨离间了，你的离间计对我不管用！”

“好，那你想想。”

刑天哼了一声，声音不急不缓说道：“从小到大，有没有人因为你爹是蚩尤而瞧不起你，把你当成异类，欺负你，咒骂你，有没有？”

听到这句话，公孙殇心里陡然一紧。

那一年，他十岁，一个人在院子里习武久了不免有些无聊，便想着趁着义父他们还没有回来，偷偷出去玩耍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