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公孙殇朝夕相处的人，他或者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但只要见到就一定知道他就是这个部落的人，那么这些人勉强可以称之为熟人。他在部落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的亲人。

对自己的熟人亲人下手，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但这并不是公孙殇的本意。

少昊看着黄帝，郑重其事说道：“父亲，虽然应龙是殇儿杀的，可是你也知道他是无意识的，杀他的是另外一个他。”

他被公孙殇劈了一掌，胸口这时候还有些发闷，背上的伤口再次开裂，点点血红透过衣服渗透出来，伤口的疼痛让他很难受，但终究比不过心里的难受。

他重伤在身，无法去追殇儿，便在帐内等候，但没想到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殇儿即将被斩首的消息。

那一刻，他心急如焚、心如刀割。

“说这些大家会信吗？”

黄帝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复杂，他何尝不想救下殇儿，但今夜殇儿杀的人太多了，也有太多人看到了他杀人的经过，更何况应龙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叹了口气，声音微颤说道：“我不杀殇儿不能服众啊！”

这是一道极难的选择题。

一边是他的义子，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已经把殇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是他的族人，他作为部落的首领，几十个族人被人杀死，他不能无动于衷，更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杀人者是公孙殇，但这并不是他的本心，黄帝知道这一点，少昊知道这一点，炎帝和博士也知道这一点，已经死去的应龙也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但其他人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杀人偿命。

公孙殇杀了人，就要用他的命来偿还。

这是天地至理。

这是人之常情。

少昊满脸悲痛，声嘶力竭喊道：“父亲！”

黄帝不忍看他悲伤的表情，或者这样会让他更加心痛，他转过头，眼眶微红，悔恨说道：“昨天我就不该接殇儿回来，如今让我铸成大错，让我失去了应龙，又要失去殇儿！”

如果不是他要坚持带殇儿会来，今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把殇儿留在博士那里，博士一定有办法控制住殇儿，即便他体内的魔性再次爆发，也不会伤到什么人。

如果……就只是如果，如今错已经犯下，再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族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殇儿。

他不舍得殇儿，将殇儿接回来，这是关心，但正是这份关心，让殇儿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要说最为痛苦的人，当然是他。

“二弟，不要这样。”

炎帝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抬头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渐渐开始发白，低声说道：“我去问问博士看他有没有办法。”

黄帝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好吧。”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