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七十八再生四
刘宪张汶隰州佐史邓俨贝禧
干庆陈良杨大夫李主簿妻
刘宪
尚书李寰,镇平阳时,有衙将刘宪者,河朔人,性刚直,有胆勇。一夕,见一白衣来至其家,谓宪曰:“府僚命汝甚急,可疾赴召也。”宪怒曰:“吾军中裨将,未尝有过,府僚安得见命乎?”白衣曰:“君第去,勿辞,不然祸及。”宪震声叱之,白衣驰去,行未数步,已亡所在。宪方悟鬼也。夜深又至,呼宪。宪私自计曰:“吾闻死生有命,焉可以逃之?”即与偕往。出城数里,至一公署,见冥官在厅,有吏数十辈,列其左右。冥官闻宪至,整巾帻,降阶尽礼。已而延坐,谓宪曰:“吾以子勇烈闻,故遣奉命。”宪曰:“未委明公见召之旨。”冥官曰:“地府有巡察使,以巡省岳渎道路,有不如法者,得以察之。亦重事,非刚烈者不可以委焉。愿足下俯而任之。”宪谢曰:“某无他才,愿更择刚勇者委之。”冥官又曰:“子何拒之深耶?”于是命案掾立召洪洞县吏王信讫,即遣一吏送宪归。宪惊寤。后数日,寰命宪使北都,行次洪洞县,因以事话于县寮。县寮曰:“县有吏王信者,卒数日矣。”出《宣室志》。
张汶
右常侍杨潜,尝自尚书郎出刺西河郡。时属县平遥,有乡吏张汶者,无疾暴卒,数日而寤。初汶见亡兄来诣其门,汶甚惊,因谓曰:“吾兄非鬼耶?何为而来?”兄泣曰:“我自去人间,常常属念亲友,若瞽者不忘视也。思平生欢,岂可得乎?今冥官使我得归而省汝。”汶曰:“冥官为谁?”曰:“地府之官,权位甚尊。吾今为其吏,往往奉使至里中。比以幽明异路,不可诣汝之门。今冥官召汝,汝可疾赴。”汶惧,辞之不可,牵汶袂而去。行十数里,路曛黑不可辨,但闻马车驰逐,人物喧语。亦闻其妻子兄弟呼者哭者,皆曰:“且议丧具。”汶但与兄俱进,莫知道途之几何。因自念:“我今死矣,然常闻人死,当尽见亲友之殁者。今我即呼之,安知其不可哉?”汶有表弟武季伦者,卒且数年,与汶善,即呼之,果闻季伦应曰:“诺。”既而俱悲泣。汶因谓曰:“今弟之居,为何所也?何为曛黑如是?”季伦曰:“冥途幽晦,无日月之光故也。”又曰:“恨不可尽,今将去矣。”汶曰:“今何往?”季伦曰:“吾平生时,积罪万状,自委身冥途,日以戮辱。向闻兄之语,故来与兄言。今不可留。”又悲泣久之,遂别。呼亲族中亡殁者数十,咸如季伦,应呼而至。多言身被涂炭,词甚凄咽。汶虽前去,亦不知将止何所,但常闻妻子兄弟号哭及语音,历然在左右。因遍呼其名,则如不闻焉。
久之,有一人厉呼曰:“平遥县吏张汶。”汶既应曰诺。又有一人责怒汶,问平生之过有几,汶固拒之。于是命案掾出汶之籍。顷闻案掾称曰:“张汶未死。愿遣之。”冥官怒曰:“汶未当死,何召之?”掾曰:“张汶兄今为此吏,向者许久处冥途,为役且甚,请以弟代。虽未允其请,今自召至此。”冥官怒其兄曰:“何为自召生人,不顾吾法。”即命囚之,而遣汶归。汶谢而出,遂独行,以道路曛晦,惶惑且甚。俄顷,忽见一烛在数十里外,光影极微。汶喜曰:“此烛将非人居乎?”驰走,望影而去。可行百余里,方觉其影稍近。迫而就之,乃见己身偃卧于榻。其室有烛,果汶见者,自是寤。汶即以冥中所闻妻子兄弟号哭及议丧具,讯其家,无一异者。出《宣室志》。
隰州佐史
隰州佐史死,数日后活。云,初阎罗王追为典史,自陈素不解案。王令举其所知,某荐同曹一人,使出帖追。王问佐史,汝算既未尽,今放汝还。因问左右,此人在生有罪否。左右云:“此人曾杀一犬一蛇。”王曰:“犬听合死,蛇复何故?枉杀蛇者,法合殊死。”令某回头,以热铁汁一杓,灼其背。受罪毕,遣使送还。吏就某索钱一百千文。某云:“我素家贫,何因得办?”吏又觅五十千,亦答云无。吏云:“汝家有胡钱无数,何得诉贫?”某答:“胡钱初不由己。”吏言取之即得,何故不由。领某至家取钱,胡在床上卧,胡儿在钱堆上坐,未得取钱,且暂入庭中。狗且吠之,某以脚蹴,狗叫而去。又见其妇营一七斋,取面作饭。极力呼之,妇殊不闻。某怒,以手牵领巾,妇踬于地。久之,外人催之。及出,胡儿犹在钱上。某劲以拳拳其胁,胡儿闷绝,乃取五十千付使者。因得放,遂活。活时,胡儿病尚未愈。后经纪竟折五十千也。出《广异记》。
邓俨
会昌元年,金州军事典邓俨,先死数年。其案下书手蒋古者,忽心痛暴卒。如人捉至一曹司,见邓俨喜曰:“我主张甚重,籍尔录数百幅书也。”蒋见堆案绕壁,皆涅楮朱书,乃绐曰:“近损右臂,不能搦管。”旁有一人谓邓:“既不能书,可令还也。”蒋草草被领还,陨一坑中而觉。因病,右手遂废。出《酉阳杂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