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四十一 鬼二十六(1 / 2)

卷第三百四十一鬼二十六

李俊李赤韦浦郑驯魏朋

道政坊宅郑琼罗

李俊

岳州刺史李俊举进士,连不中第。贞元二年,有故人国子祭酒包佶者,通于主司,援成之。榜前一日,当以名闻执政。初五更,俊将候佶,里门未开,立马门侧。傍有卖糕者,其气爞爞。有一吏若外郡之邮檄者,小囊毡帽,坐于其侧,颇有欲糕之色。俊为买而食之,客甚喜,啖数片。

俄而里门开,众竟出,客独附俊马曰:“愿请间。”俊下听之,曰:“某乃冥之吏送进士名者。君非其徒耶?”俊曰:“然。”曰:“送堂之榜在此,可自寻之。”因出视。俊无名,垂泣曰:“苦心笔砚,二十余年,偕计者亦十年。今复无名,岂终无成乎?”曰:“君之成名,在十年之外,禄位甚盛。今欲求之,亦非难。但于本录耗半,且多屯剥,才获一郡,如何?”俊曰:“所求者名,名得足矣。”客曰:“能行少赂于冥吏,即于此,取其同姓者易其名,可乎?”俊问:“几何可?”曰:“阴钱三万贯。某感恩而以诚告,其钱非某敢取,将遗牍吏。来日午时送可也。”复授笔,使俊自注。从上有故太子少师李夷简名,俊欲揩之,客遽曰:“不可,此人禄重,未易动也。”又其下有李温名,客曰:“可矣。”乃揩去“温”字,注“俊”字。客遽卷而行曰:“无违约。”

既而俊诣佶,佶未冠,闻俊来怒,出曰:“吾与主司分深,一言状头可致,公何躁甚?”频见问:“吾其轻语者耶?”俊再拜对曰:“俊恳于名者,若恩决此一朝。今当呈榜之晨,冒责奉谒。”佶唯唯,色犹不平。俊愈忧之。乃变服伺佶出随之,经皇城东北隅,逢春官怀其榜,将赴中书。佶揖问曰:“前言遂否?”春官曰:“诚知获罪,负荆不足以谢。然迫于大权,难副高命。”佶自以交分之深,意谓无阻,闻之怒曰:“季布所以名重天下者,能立然诺。今君移妄于某,盖以某官闲也。平生交契,今日绝矣!”不揖而行,春官遽追之曰:“迫于豪权,留之不得。窃恃深顾,外于形骸,见责如此。宁得罪于权右耳。”请同寻榜,揩名填之。祭酒开榜,见李公夷简,欲揩,春官急曰:“此人宰相处分,不可去。”指其下李温曰:“可矣。”遂揩去“温”字,注“俊”字。

及榜出,俊名果在已前所指处。其日午时,随众参谢,不及赴糕客之约。迫暮将归,道逢糕客,泣示之背曰:“为君所误,得杖矣。牍吏将举勘,某更他祈。”共止之,某背实有重杖者。俊惊谢之,且曰:“当如何?”客曰:“来日午时,送五万缗,亦可无追勘之厄。”俊曰:“诺。”及到时焚之,遂不复见。然后筮仕之后,追勘贬降,不绝于道。才得岳州刺史,未几而终。出《续玄怪录》。

李赤

贞元中,吴郡进士李赤者,与赵敏之相同游闽。行及衢之信安,去县三十里,宿于馆厅。宵分,忽有一妇人入庭中。赤于睡中蹶起下阶,与之揖让。良久即上厅,开箧取纸笔,作一书与其亲,云:“某为郭氏所选为婿。”词旨重叠,讫,乃封于箧中。复下庭,妇人抽其巾缢之,敏之走出大叫,妇人乃收巾而走。及视其书,赤如梦中所为。明日,又偕行,南次建中驿,白昼又失赤。敏之即遽往厕,见赤坐于床,大怒敏之曰:“方当礼谢,为尔所惊。”浃日至闽,属寮有与赤游旧者,设燕饮次,又失赤。敏之疾索于厕,见赤僵仆于地,气已绝矣。出《独异志》。

韦浦

韦浦者,自寿州士曹赴选,至阌乡逆旅,方就食,忽有一人前拜曰:“客归元昶,常力鞭辔之任,愿备门下厮养卒。”浦视之,衣甚垢而神彩爽迈,因谓曰:“尔何从而至?”对曰:“某早蒙冯六郎职在河中,岁月颇多,给事亦勤,甚见亲任。昨六郎、绛州轩辕四郎同至此,求卞判官买腰带。某于其下丐茶酒直,遂有言语相及。六郎谓某有所欺,斥留于此。某佣贱,复尠资用,非有符牒,不能越关禁。伏知二十二郎将西去,偿因而获归,为愿足矣。或不弃顽下,终赐鞭驱,小人之分,又何幸焉?”浦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