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家人,围绕啼泣,云卒已两日。少顷方言,乃索纸笔细纪。敏求即伊慎之婿也。妻兄伊宰为军使,卖伊公宅,得钱二百千。至岁尽,望可益三十千,亦无望焉。偶于街中,遇亲丈人赴选,自江南至。相见大喜,邀食。与乡里三人,皆以敏求情厚者,同赠钱三十千,一如簿中之数。卢弘宣在城,有人知者,为卢公话之,卢公计其俸禄,并知留后使所得钱,毕二千贯无余。李奶已流落,不在姨母之家,乞食于路。七百之数,故当箕敛,方可致焉。出《逸史》。
李君
江陵副使李君尝自洛赴进士举,至华阴。见白衣人在店,李君与语,围炉饮啜甚洽。同行至昭应,曰:“某隐居,饮西岳,甚荷郎君相厚之意。有故,明旦先径往城中,不得奉陪也。莫要知向后事否?”君再拜恳请,乃命纸笔,于月下凡书三封,次第缄题之:“甚急则开之。”乃去。
五六举下第,欲归无粮食。将住,求容足之地不得,曰:“此为穷矣,仙兄书可以开也。”遂沐浴,清旦焚香启之,曰:“某年月日,以困迫无资用,开一封。可青龙寺门前坐。”见讫遂往。到已晚矣,望至昏时,不敢归。心自笑曰:“此处坐,可得钱乎?”少顷,寺主僧领行者至,将闭门,见李君曰:“何人?”曰:“某驴弱居远,前去不得,将寄宿于此。”僧曰:“门外风寒不可,且向院中。”遂邀入,牵驴随之。具馔烹茶。夜艾,熟视李君,低头不语者良久。乃曰:“郎君何姓?”曰:“姓李。”僧惊曰:“松滋李长官识否?”李君起蹙曰:“某先人也。”僧垂泣曰:“某久故旧,适觉郎君酷似长官。然奉求已多日矣,今乃遇。”李君涕流被面。因曰:“郎君甚贫,长官比将钱物到求官。至此狼狈。有钱二千贯,寄在某处。自是以来,如有重负。今得郎君分付,老僧此生无事矣。明日留一文书,便可挈去。”李君悲喜。及旦,遂载镪而去。鬻宅安居,遽为富室。
又三数年不第,尘土困悴,欲罢去,思曰:“乃一生之事,仙兄第二缄可以发也。”又沐浴,清旦启之,曰:“某年月日,以将罢举,可开第二封,可西市秋辔行头坐。”见讫复往。至即登楼饮酒,闻其下有人言:“交他郎君平明即到此,无钱。”即道:“元是不要钱及第。”李君惊而问之,客曰:“侍郎郎君有切故,要钱一千贯,致及第。昨有共某期不至者,今欲去耳。”李君问曰:“此事虚实?”客曰:“郎君见在楼上房内。”李君曰:“某是举人,亦有钱,郎君可一谒否?”曰:“实如此,何故不可。”乃却上,果见之,话言饮酒。曰:“侍郎郎君也。”云:“主司是亲叔父。”乃面定约束,明年果及第。
后官至殿中江陵副使,患心痛,少顷数绝,危迫颇甚。谓妻曰:“仙师第三封可以开矣。”妻遂灌洗,开视之云:“某年月日,江陵副使忽患心痛,可处置家事。”更两日卒。出《逸史》。
马举
淮南节度使马举讨庞勋,为诸道行营都虞候。遇大阵,有将在皂旗下,望之不入贼,使二骑斩之,骑回云:“大郎君也。”举曰:“但斩其慢将,岂顾吾子。”再遣斩之,传首阵上,不移时而败贼。后大军小衄,举落马,坠桥下而死。夜深复苏,见百余人至,云:“马仆射在此。”一人云:“仆射左胁一骨折。”又一人云:“速换之。”又曰:“无以换之。”又令取柳木换,遂换之。须臾便晓,所损乃痊,并无所苦。及镇扬州,检校左仆射。出《闻奇录》。
郑延济
宰相堂饭,常人多不敢食。郑延昌在相位,一日,本厅欲食次,其弟延济来,遂与之同食。延济手秉馎饦,餐及数口,碗自手中坠地。遂中风痹,一夕而卒。出《中朝故事》。
李生
契贞先生李义范,住北邙山玄元观。咸通末,已数年矣,每入洛城徽安门内,必改服歇辔焉。有李生者,不知何许人,年貌可五十余,与先生叙宗从之礼,揖诣其所居。有学童十数辈,生有一女一男。其居甚贫窭,日不暇给。自此先生往来,多止其学中,异常款狎。
忽一夕,诣邙山,与先生为别。拥炉夜话,问其将何适也,生曰:“某此别辞世矣,非远适也。某受命于冥曹,主给一城内户口逐日所用之水。今月限既毕,不可久住。后三日死矣。五日,妻男葬某于此山之下,所阙者顾送终之人。比少一千钱,托道兄贷之,故此相嘱,兼告别矣。”因曰:“人世用水,不过日用三五升,过此必有减福折算,切宜慎之。”问其身后生计,生曰:“妻聘执丧役夫姓王,某男后当为僧。然其僧在江南,二年外方至,名行成。未至间,且寄食观中也。”先生曰:“便令入道可乎?”生曰:“伊是僧材,不可为道。非人力所能遣,此并阴骘品定。”言讫,及晓告去。自是累阻寒雪,不入洛城。
且五日矣,初霁,李生之妻与数辈诣先生,云:“李生谢世,今早葬于山下,欠一千钱,云尝托先生助之,故来取耳。仍将男寄先生院。”后江南僧行成果至,宿于先生室,因以李生之男委之,行成欣然携去。云:“既承有约,当教以事业,度之为僧。”二岁余,行成复至,已为僧矣。诵《法华经》甚精熟焉。初先生以道经授之,经年不能记一纸。人之定分,信有之焉。出《录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