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鬼面公子
“该死的马!一整晚羽哥哥都对着它饮酒。”
夜色朦胧,长草滩流荧飞舞。一人一马,绿衫白鬃飘飘。
平素柔若春水的眉梢微微拧起,长睫下闪动着淡淡的嫉恨。樱柔低声暗骂着,情不自禁又被凰羽的风采折服,眼神渐渐变得狂热。
她狠狠的攥紧了拳,一双含烟目射出逼人的光芒。
鬃毛编成了辫子插满了鲜花,凰羽一个大男人做不来这样的事,雪龙马分明是被西虞昊的仙姬打扮成那样的。驯马之余,羽哥哥还有闲心陪着那个小仙姬玩耍?他就那么想讨好西虞昊得到西地的支持吗?
以他的性情,一匹雪龙还没让他到如此喜爱痴迷的地步。他拎着雪龙辫子的模样怎么如此怪异?
斥退了左右,宽大的马车里只有樱柔一人。樱柔秀眉紧蹙,深深不安。
“玉莲,你告诉我。为什么本宫千娇百媚,羽哥哥的目光却宁肯注视着一匹马?他今日真的是为了挽回两地关系才帮着驯马的吗?我总觉得他更在意西虞昊的小仙姬。”樱柔喃喃自语。
装在精致藤盒里的玉莲比从天河中捞起来时光华更浓。莲瓣宛若青玉,隐隐透出浅浅的莹白。不过些许时日,玉莲的修为远远胜过天河百年的修炼。一半是因为樱柔毫不吝啬的供以灵玉仙丹润养,一半也是珑冰玉的残魄使然。珑冰玉明白,就算如此,没有五百年工夫,她仍修不出花神来。她现在唯一能倚靠只有樱柔。她必须为讨好她,为她解忧,让樱柔更看重自己。
听得樱柔低叹,珑冰玉心头雪亮,凰羽认出唐淼来了。
珑冰玉嫉妒唐淼。
唐淼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明明命劫注定她寿元已尽,应坠崖身死,偏巧她坠崖时仙门大开,被自己撞上了引仙桥。明明她只是个凡胎,为了留得一魄回仙界,自己不得不将驭水之灵给了她,让她脱胎换骨成就仙体。明明她的灵力被锁魂丹封住,差点被自己夺舍,却偏偏遇到了能解锁魂丹的凰羽。
灵魄被打散的痛楚与绝望再一次涌现。她的哀求只换来他毫不犹豫的出手。她真是恨!唐淼,凰羽……珑冰玉无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她要报仇!她要让凰羽尝到无力无助的绝望!她要唐淼的元神化为飞灰!思索片刻后珑冰玉柔声说道:“公主希望羽公子争得帝尊之位,是吗?”
樱柔哼了声道:“那是自然。难不成要本宫嫁给黑沼灵地的那个丑鬼?”
珑冰玉轻笑道:“小仙姬纵然可爱,终归是西地太子殿下的仙姬。只要羽公子非娶公主不可,公主何必纠结羽公子的心思?帝尊纵有再多仙姬,却只有一位仙后。”
“一位仙后……非娶自己不可……”樱柔细品玉莲的语,气恼不知不觉消散了。柔美的脸渐渐浮起了笑容。
没有强有力的外援,凰羽想坐稳帝尊之位,他就必须得到雪樱族的支持。他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娶自己。只要嫁给了他,她有的是时间去征服他的心。她必须破坏凰羽和西虞昊的联盟。
樱柔眉间笼起一层迷茫。凰羽曾经待她的温柔体贴又浮上心间。他偶尔露出的温情令她贪恋不己。如果他永远都那样对她该有多好。如果她和他之间不需要这些算计与利益该有多好。
樱柔推开马车的窗户。月光洒满营地,凰羽与雪龙的身影浮动在月华下,变成小小的剪影。想起凰羽一路上对小仙姬的注意,樱柔心思微动,轻叹出声:“羽哥哥,你眼里看的是雪龙马还是她?她可是西虞昊的仙姬!”
樱柔的表情让珑冰玉满意。
她藏身唐淼识海,对凰羽的心思清清楚楚。他阻她夺舍,打散她的灵魄。不仅仅是因为夺舍大法是仙界禁忌,而是他在意唐淼。
他不让自己和西虞昊在一起,她也绝不会让凰羽得到唐淼。只要凰羽娶了樱柔公主,他就算能将唐淼纳为仙姬,樱柔公主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珑冰玉心神飘荡,能和凰羽争帝尊之位的鬼面公子又是什么样的人呢?除了樱柔公主,她还能寻找到一个对付凰羽的伙伴吗?
“公主不必担忧。玉莲在天河跟随西地云舟不止一回。西地太子殿下极重颜面,性情霸道。若非他心甘情愿,别人休想染指仙姬。”
西虞昊不会忍受顶着自己仙姬名份的唐淼背叛他。珑冰玉冷笑。
一语惊醒了樱柔。棠棠女仙是西虞昊的仙姬。凰羽此时最盼望和西虞昊搞好关系。就算他对小仙姬起了心思,他又能怎样呢?最终他会明白,只有求娶自己,得到雪樱族的支持,才是他坐稳帝尊之位的最佳选择。想到这里,樱柔的心平静下来。
珑冰玉话峰一转:“小仙姬倒也罢了。公主却不得不防着七彩珊瑚宫里的唐淼。羽公子曾将凤紫花冠送给她做护身法宝呢。”
樱柔笑了:“七彩珊瑚宫里的唐淼又有何可惧?西虞昊在银霜城为了她拒婚,纵然现在还没有名份,但谁都知道西虞昊看重她。此去七彩珊瑚宫,本宫定要促成她成为西虞昊的仙姬。有此名份,羽哥哥不敢带走她。从此一东一西,永无相见之日。”
“不行!”珑冰玉脱口而出。
樱柔脸色一变:“本宫做事用得着你多嘴?”
一想到阴差阳错让姬莹成为西虞昊的女人,珑冰玉就受不了。因为姬莹是北地公主,所以西虞昊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和她定亲。因为姬莹是公主,所以自己和西虞昊相爱就要被贬下凡界受苦千年。就连姬莹胆大胡闹幻身成唐淼到了西地,都有人想帮着她嫁给西虞昊。如果姬莹将来恢复了身份,西虞昊还能委屈她做一名后宫仙姬?没准儿在北地的施压下将她立为太子妃。
她绝不允许!
珑冰玉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轻颤着声音说道:“玉莲盼着能在公主照拂下养成花魂,能为公主解忧是玉莲之福。玉莲也是为公主着想。仙界互赠仙姬是件风雅事。如果羽公子将来成了帝尊,向太子殿下讨要唐淼……”
樱柔恍然大悟:“那时候她是西地太子相赠的仙姬。本宫想要收拾她也要顾及西虞昊的颜面与西地的关系。不仅不能对她下手,还要厚待于她。玉莲你说的对,本宫绝对不能让西虞昊纳了唐淼。”
珑冰玉长吐一口气:“不如,让她消失吧!不管是真是假,留着她总是祸害。”
“看来本宫不仅得了一朵解语花!还得一个擅谋的好帮手。你灵力不足,服食丹药之后潜心修炼吧!”樱柔捏碎一枚丹丸撒进玉钵中,微笑着关上了藤盒。
她移步走到门口,吩咐道:“将上次挡在本宫身前的侍卫唤来。”
不多时,一名面目无奇的侍卫来到马车前,垂手肃立:“公主有何吩咐?”
樱柔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鬼面公子让人在身边保护自己,他对自己势在必得吗?她高昂着头倨傲地说道:“传话给你家公子。雪樱族的公主只嫁未来帝尊。如果鬼面公子能替本宫做一件事,本宫便不在意他的容貌,许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侍卫听完默默叉手一礼,转身离开。
天上的云朵被风吹得缓缓飘行。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原野上的光时而清亮时而阴暗,形成深深浅浅斑驳的光影。
风吹动长草,发出簌簌轻响。
离两地使团营地不远的山丘阴影处,一名穿着东极地雪樱卫服饰的侍卫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神情有些焦急。
夜的安静让这名侍卫有些不安。他的灵识似乎感觉到什么,令他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刀。
原野寂静无声。他松了口气,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山顶不知何时飞来一道影子。影子一只黑暗里的蝙蝠,无声无息的滑翔。飞得近了,才看清是个披着黑色斗蓬的男子。他身后又有几道黑影闪过,鬼魅般散开。
眨眼工夫,男子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侍卫身后。他默默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一丝阴寒的气息袭罩着他,后颈中的毛发被激得竖起,冷汗渐渐沁出。侍卫深吸口气,转身拜倒:“见过公子。”
来人正是东极黑沼灵地的鬼面公子。他没有取下斗蓬,站在阴影里注视着这名侍卫,良久才轻轻笑道:“还算镇定。说吧,有何急事?连重羽宫的盯梢都顾不得了?”
侍卫被他一赞面喜色,听到后面一句话脖子又觉得有些凉。他赶紧禀道:“公主有话带给公子,属下不敢耽搁。”
黑色斗蓬里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手停在侍卫面前,十指修长,莹白如玉,像黑夜里突然绽放的花,优雅美丽。
鬼面公子看着远方。看到长草间一道碧色的光影闪了闪,他这才开口说道:“说吧!”
“公主怀疑西地七彩珊瑚宫里她将见到的北地凡仙唐淼是假的。不论真假,公主都想让唐淼消失。”
鬼面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侍卫。
侍卫心一横,将樱柔的话一字不漏的回禀,脸上露出愤愤之意。
“呵呵,许我公平竞争的机会?”鬼面公子略带讥讽的轻笑道,“你是替公子我抱不平?还是怕我生气才隐瞒这些话?要知道你是我的下属,隐瞒实情会受严惩。”
“……公主的话令属下愤怒,属下连传话也觉得羞辱!”说出心里的实话,侍卫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鬼面见侍卫勇敢的与他对视,不觉笑了起来:“我本来就长得丑,所以得了鬼面公子的称号。世间女子哪个不爱俏面郎君?公主之言不必在意。回去告诉她,话已传到。公子我很荣幸能为公主效劳。你是我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凰羽早就识破了你的身份。留在使团也无妨。”
“是!”侍卫行礼告退。
一片云彩被风吹走,朗朗月光照在鬼面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身影。他喃喃重复着樱柔的话,喉间又溢出低低的笑声:“不在意我的容貌?许我公平竞争的机会?如果你不是雪樱族的公主,我懒得多瞧你。唐淼啊唐淼,可怜的小凡仙……”
片刻之后又一道人影向他飞来。他穿着件黑色的紧身武士服,腰间缠着条黑色的长鞭,斜眉吊眼,正是在东荒之地用幽明蛇对付唐淼的蓝沼。他叉手行礼,恭敬的说道:“公子,重羽宫的西烛上仙跟来了。咱们没有动手,依公子嘱咐亮出了帝尊的碧华令,西烛上仙便离开了。”
“西虞昊和他的仙姬还没回营地?”
蓝沼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来:“怕是嫌营地人多不方便。西虞昊在营地北面枯木林里扎了软帐,只有他和仙姬二人。属下不敢靠近,嘱人远远盯着。”
营地北面的山丘里生着一片紫杉枯木林。
高数十丈的紫杉已然枯萎,枝杈如剑,笔直伸向空中。月夜下别有一番苍凉之美。
林子外标枪般立着十来名西地银甲卫。旁边扎着顶雪白软帐,帐前升着一堆火。西虞昊的二侍玉犬和凡语正守在火堆旁。
西地初冬,草依然青绿,花一样怒放。风里却带着刺骨寒意。
玉犬笨笨闲枯坐无聊,冰蓝的眼眸瞟着林子里撇嘴说道:“枯木林里连片树叶也没有,殿下带仙姬在此露宿真真无趣。”
凡语正色道:“殿下深意又岂是咱们能猜度的?莫要胡说!”
笨笨嘀咕道:“要是换了胡糊来守夜,就有趣多了。”见凡语瞟她一眼,笨笨卟的笑出声来:“换了阿度来,你还敢这么说她么?”
凡语脸微红,低头不语。
见凡语这般表情,笨笨像找到了乐趣,故意叹了口气道:“阿度奉令回七彩珊瑚宫了。还有十日行程咱们才能回到极夜海。那妮子在流光城被擒,不知受了多少罪。一回来又被殿下唤去办差,她真可怜。”
“她可有受伤?”凡语怔了怔忍不住问道。
笨笨忍笑道:“一点轻伤罢了。阿度最喜欢吃野原上的葵草籽。来的时候我看到前面草原长着一大片。如果给她带上一包,她保管高兴。可惜,咱们今晚值守。明日队伍开拔,没时间为她摘了。”
她撑着下巴,眼角余光瞟着凡语。等了一会,果然见凡语起身道:“我去巡夜,这里的守卫就交给你了。”
凡语起身离开,笨笨顿时笑得浑身打颤。她躺在火堆旁,双手枕在脑后得意的自语道:“阿度,借你的光。明儿我和多多一路上都有烤葵籽吃了。”
枯木林里也扎着一顶白色软帐。
唐淼此时趴坐在在树梢上,俯身抱紧了还没胳膊粗的枝条,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额间贴了张寸许大小的符箓,遮住了霜花封印,也限制住了她身上的灵力。
西虞昊抱着手臂站在她身侧,脚往下使劲踩了踩,细细的树枝便摇晃起来。
唐淼脸色一白。一颗心随着树枝的晃荡在她胸腔里荡来荡去落不到实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硬生生的将尖叫声咽回去。
西虞昊居高临下看着她道:“封了灵力的滋味如何?这棵紫杉有七八丈高,想想如果你摔下去会怎样?”
“总有一天,我不会恐高!”唐淼咬着牙暗下决心。
唐淼恨自己驼鸟。来了仙界她总是不肯忘记凡界的一切。如果她早一点适应驾云飞行,她就不会被西虞昊这样折腾了。
大半年来,她一直隔岸观火般打量仙界。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凡人,总觉得这里的世界不属于她。
一遭被西虞昊封了灵力,她才深深感觉到,仙界与凡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没有灵力就像鸟儿被剪掉了翅膀。
西虞昊见唐淼硬气,冷笑一声道:“你是凡仙,来了仙界才知道可以驾云飞行。所以,飞高了你就会害怕。那日离开云舟时你一脚踏空,就忘记了自己能聚云飞行。凰羽看见所以才起了疑心。我说的对吗?”
“……之后你逃走,凰羽一心想辩个真切,使人施了幻术幻身成他,飞到结界之门将你救走。孤率人马追来,在树林里以木之灵力布下障眼法阵的也是他。他在孤回营之前赶了回来。孤差点被他骗过去了。今日驯马见你危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你俩在孤眼前装作不认识,真当孤是傻子吗?”
西虞昊故意冷脸恶狠狠说道:“让你假扮孤的仙姬,是孤心软,担忧你会有危险。你是如何回报孤的?和凰羽卿卿我我。你想让所有的仙都嘲笑孤管不住自己的女人吗?背叛孤的下场……被封了灵力扔进黑幽深渊,让那些怨灵一口一口噬掉你的元神!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挣扎。元神被噬咬,能你痛得恨不得立时死了。”
趴在纤细树枝上的唐淼瑟瑟发抖。西虞昊忍不住得意。
凰羽,你在东荒之地的欺瞒,来了西地再次戏耍于我。今夜你知道我要惩罚她,你是什么心情?孤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唐淼瞪着西虞昊,轻篾的笑了:“谁稀罕做你的女人!西虞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还当我的面喊着珑冰玉的名字呢!”
“不准提她!”西虞昊大怒。
唐淼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声说道:“殿下和珑冰玉不能在一起,所以看不得别人相爱是吧?真变态!”
珑冰玉三字入耳,西虞昊心里又是一痛,戾气顿时发作:“真也好假也罢,你一天是孤的仙姬,孤就绝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仙在一起。他日凰羽若为东极帝尊,孤心情好的话,可以把你送给他。你顶着孤仙姬的名份还敢和他明目张胆眉来眼去,孤绝不容忍!今日孤只是薄惩于你,如你再背着孤和凰羽私通,孤就将你扔进黑幽深渊去!”
唐淼气极:“私通?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你还真当我嫁给你了?斥责我红杏出墙,你先确定你喜欢的人是珑冰玉好不好?哼,珑冰玉会错了意,你对她没那么喜欢。陈兵天河不过为了自己的颜面罢了!否则你怎么会扔她在天河里不闻不问?”
她清清脆脆的声音像钉子似的扎进西虞昊心里。
他为什么没有回天河找珑冰玉?他为什么没有一直守在天河求她跟他一起回极夜海?天河河底阴森的白骨台令他心惊,面目全非的珑冰玉令他心痛。他为了从斩仙台上保她一命陈兵天河。为了她被囚在极夜海地宫里日夜焦灼。再见到她时,两人没有重逢的欣喜,没有互道相思,却在天河中斗得死去活来。
再见面,他爱上的人却已变了模样。
西虞昊大喝一声,狠狠一脚踏下。
树枝猛的弹起来,唐淼尖叫一声,死死抱住了枝条。天眩地转间,她挨个向西虞昊的祖宗十八代打招呼,再不敢说话刺激西虞昊。
西虞昊飞身下了树,气呼呼地坐在篝火旁狠狠的瞪着唐淼。看到树枝晃动的弧度轻了,他指尖弹出一团灵力,打得树枝再次摇个不停。唐淼嘴里发出的连串惊呼让他痛快万分。他在心里狠狠的说道,叫你不认错!叫你胡说八道!叫你看孤的笑话!
不远处突然传来雪龙小飞惨烈的嘶叫声,西虞昊愕然抬头。一团白影被拉扯上了天。小飞被一张网兜着,雪白的羽翅被扯得四下飞散。
西虞昊心疼不己。他咬牙切齿的想,敢在西地盗他的雪龙马,哪家的仙嫌寿元太长了?
“守着仙姬!不准放她下来!”他怒喝着追了去,满腔怒火转瞬间发泄到盗马的人身上。
冲进枯木林的玉犬笨笨傻傻的看着尚抱着树枝喊救命的唐淼。殿下和仙姬在玩什么游戏摸不着头脑的她却不敢违背西虞昊的命令,和银甲卫一起围着树对唐淼的呼救声充耳不闻。
敏感的鼻子突然间嗅到了一丝异样。
冷洌的暗香不知从何处飘来。香气渐渐变得馥郁,令人沉醉不己。
笨笨下意识的抬头。她面前的枯树不知何时起绽放出万千鲜红的花朵,像鲜血,如火焰,顺着枝头肆意往下流淌。
枯树怎么会突然开花?笨笨揉了揉眼睛。绽开的大朵红花诡异的怒放,霎那间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清冷的照下来,枯木林里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仙姬呢?仙姬被掳走了!”笨笨呆了呆,突然发现枝头的唐淼不见了。她吓了一跳高呼着和银甲卫们腾身飞起。
原野苍茫,没有半点痕迹。
她六神无主的茫然四顾,额间急得沁出了层细密的汗。笨笨急得差点哭出来,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她怎么向殿下交待?
北方传来一声马嘶,西虞昊骑着小飞带领着凡语和银甲卫赶了来:“怎么回事?”
“殿下!仙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掳走了。”笨笨难过的低下了头。
“不关你的事。是孤心绪不宁才中了计!孤已经知道是谁带走她了。回营!”西虞昊眼里的阴霾如乌云翻腾。
凰羽,这样就能逼着你忍不住出手了吗?西虞昊握紧了盗马贼掉落的一片翠叶,朝着营地飞奔。
一袭斗蓬从头到脚将唐淼裹住,她本能的挣扎呼喊换来耳边一个冰冷的声音:“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声音像盆冰水浇在唐淼身上。她打了个寒战,理智的选择了沉默顺从。
会是谁敢捋西虞昊的虎须从他手里掳人?又会是谁对自己感兴趣?箍着她的手臂十分有力,声音不带半点感情。唐淼判定这是个冷血的男人。
想杀她应该用不着这么费事。他是想绑了西虞昊的仙姬换灵丹仙药?或者他和西虞昊有仇,让自己当诱饵布下圈套想除掉西虞昊?
斗蓬挡住了唐淼视线,眼前漆黑一片。她只能通过迅急掠过的风声知道,他正带着自己疾飞。唐淼暗暗祈祷,他千万别松手,否则被西虞昊封了灵力的自己会摔成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