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关的雨
久居马关,对马关的天气情况了如指掌,“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是马关人对这里立体气候的经典概括。
都说云南有十八怪,其中有一怪是“东边太阳西边雨”,在马关,这样的情形不仅让你经常看得到,也摸得到。天上还出着大太阳,雨说来就来了,连一点征兆也没有,就来了。站在路的这边,阳光普照,路的那边早已大雨滂沱,地面的积水,深得可以淹过你的小裤腿。这时,只要对面的人不太懒,稍稍的往路的这边挪一挪,就免遭一顿雨淋。一些顽皮的孩子,总会在雨的分界线内外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大笑。
大雨过后,阳光照着刚清洗过的大地,清新怡人。四周鸟儿开始鸣叫了,“布谷,布谷,布谷”的声音不绝于耳。燕子开始飞回来了,一群群,停满了电线杆头,那一串串的音符,占满五线格的每一个角落,想要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音符”们你推我挤的,就是不留指尖触及的地方。园中路、石兴路、板子街……只要稍热闹的街面,一到傍晚时分,就停满了大大小小的燕子。“数万燕子恋白马,百转千回不知归”,抬头看着呢喃的燕子,我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然后小心的走开。
马关的雨是挂在树叶上的,只要轻轻一摇,必定落了下来,来不及通知你一声,就“哗哗”地来了。硕大的雨点,打在你的身上,触电般的把敏感从头传到脚。看到雨来了,或从东边,或从西边,赶集似的来了。“下雨了,看雨就在那边。”一个小男孩边跑边说。我扭头看了一下,雨真来了,追着我来了,看哪,那声音正朝着我这个方向“唰唰”地赶来了。看着对面的山早已灰蒙蒙的,雨正以一种百米冲刺的速度赶来,我撑起粉红色的小花伞,加快了脚步。再走得快,也抵不过雨的神速,刚才还离我一百米远,转眼的工夫的就来到眼前。小花伞再也遮不住了,雨水溅得我满身都是,嘴里有了一丝丝甜味,手上有了一丝凉意,身上也溅起了一阵阵的快意来。在风雨里,我努力地走着,还没有品味被大雨淋是什么感觉,雨就走了。它轻轻地来,也轻轻地走,过路似的“哗哗”的洗去一天的喧嚣,然后就着大地的热情,热腾腾的又走了。“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样的诗句,用在马关雨的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马关的雨是温柔而极致的,也是很有个性的。它没有暴风雨的恶劣,那种“黎明前的黑暗”的五风驾雨的阵势你很少见,也很难得见。它也没有江南水乡那种绵长悠远的小雨的缠绵,它总是在适当的时机的来,在适当的时机走。它不多留一分钟,也不会少下一分钟,就是在燥热的时候“唰唰”两下子就声速般地消失了,像极了一个顽皮的孩子,逗逗正在阳光下踩着影子走路的人,然后悄悄地跑了。它总是这样的有性格,这样的刚劲有力,从不拖拖拉拉,该来就来,该走就走,那种细如牛毛、温温柔柔地下几天的雨,在马关很难得一见。
马关的雨有时也很猛烈,像被惹怒了的孩子,又哭又闹,电闪雷鸣,乌云遮日,云化雨,匆匆忙忙的就来了,一来就是瓢泼似的倒下来。街上的水积深了,沟里的水满了,连正在拔节成长的秧苗地里也灌满了。这雨一下就是半把个小时,甚至超过一个小时,把整个大地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又立马收兵,天立刻放晴。远山近黛的轮廓更加分明了。远处,天上架起了一座彩虹桥,从这山连到那山,山与山的距离顿时拉近了,山与山的情感更加亲切了。
我在风雨过后的小山上,脚下的土松松软软的,树林里发出一阵阵清香,布谷鸟叫了起来:“布谷,布谷,布谷。”远处几株向日葵微笑着,风一吹过立即敬了一个很恭敬的礼。我站在山的最高处,俯瞰脚下的小城,靓极了。
2007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