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流年里的邮票(1 / 1)

如果爱 秋玲 833 字 2020-08-12

贴在流年里的邮票

春节随老公回广东老家过节时,无意中翻到老公小时候的集邮册,翻开那些刻着青春印痕的邮票,听他讲述那一张张邮票背后的故事,心里温暖依然。

那些邮票,大多是套票。有国家十大元帅的,有风景名胜的,有十二生肖的,也有花草树木的,有纪念性的,也有观赏性的。邮票虽然不多,却把青春的过往,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我老公开始集邮是上初高中时,受班上一个同学的影响,同学的邮票精美而价格不菲。那时,家里经济条件不宽裕,没有多余的闲钱给他“玩”邮票。他的邮票都是从亲戚朋友的来信中收集。于是,他每天期盼着有人给家里来信,尤其是远在香港的二姑的来信,她贴的邮票精美而与众不同,在当地是收集不到的。每次收到这样的信件,老公就把这些邮票,在同学的面前展示一翻,以满足那小小的虚荣心。后来,他不满足于收集信件上的邮票,开始省吃俭用到邮局买,那些套票就是他省了初、高中三四年的零用钱收集的。上大学后,他收集邮票的兴趣终因生活的拮据而被迫停止,那些躺在流年里的邮票,就这样贴在了岁月的深处。直到今年,偶然翻书柜,才发现那方寸之间的秘密。

上小学那会儿,我们班有个同学,在三四年级的时候,举家搬迁到了丽江。那个同学,就成了我们对远方最深的牵挂。记得那时,老师经常鼓励我们给她写信。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接触到邮票。每次写好信,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三五个同学相邀一起到邮政所寄信。小时候,对于我来说,寄信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我家祖辈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外地没有亲戚,就鲜有写信寄信的机会了。远在丽江的同学,就成了我唯一的写信对象,寄信就显得更庄重了。从邮政所的叔叔手里接过邮票,却不知道要怎么贴到信封上。我在一侧,悄悄地看着同学们,先用舌头在邮票的背面轻轻地一舔,找准“贴邮票处”,轻轻地印上去,然后压了压,才递到邮筒里。我正纳闷,邮票怎么不用胶水粘?同学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说:“邮票后面是有胶的,沾点水就可以啦,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哇!”在同学们的笑声中,我学着他们的样子,舔一舔,找好位置,压一压,像完成一个仪式的,庄重的递进了邮筒里。

上了初中、中专,写信的机会开始多了起来。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到初中毕业这四年时间里,为了医治我患小儿麻痹症的腿疾,我先后到昆明工人医院里做了六次手术。这四年里,我认识了许多同病相怜的病友。记得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和我一般大,家住昭通巧家县,具体叫什么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和我一个病房,也是患小儿麻痹后遗症。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喜欢唱歌跳舞。有一次,一个纳西族病友,用纳西语清唱了一首歌曲,她居然能听出来是什么族的什么类型的歌,我对她的景仰之情无以复加。出院后,我们开始通信,她给我讲巧家的奇、难、险,我给她讲马关的边、穷、战;她给我讲巧家人吃洋芋当饭,我给她讲马关人用荞面既做菜又做饭……我们友谊持续了多年,直至初中毕业后中断了联系。可那些信件和邮票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让我对青春的过往有个念想,尤其是那段在病房里的蓬勃起来的友谊长存心底,希望我的病友们一切安好。

上中专时,在学校的文学社团里认识了许多文友,有来自黑龙江佳木斯市的、有来自内蒙古的、有青海的,还有新疆的,信件像雪花般的飞来,那些关于青春的迷茫、生活的挫折以及对我身体情况的殷殷关切的字字句句,由小小一方邮票,带着暖暖的问候与祝福,载过了千山万水,直抵我的心里。每一方邮票,就是一段友谊,每一方邮票,就是一段回忆,温暖而清晰如昔,丰富了我苍白而疼痛的青春。

后来,我恋爱了。恋人远在三亚当兵,我们之间唯有书信来往,传递思念。部队寄信,只需加盖一个邮戳,无须贴邮票,心里总觉得有些许的缺憾,但每个星期能收到来自远方的一封信,于是那一段时光,也因此丰富而生动起来。

后来,曾经飞鸽传书的信件由电话或qq或微信或微博或电子邮件取代,仿佛刹那间,火热的信件就消失于无形。偶尔看到一个个信封,也只是盖着生硬的邮戳的装有印刷物的一个个“包裹”。可是在许多个时刻,总会想起那些贴在流年里的邮票,把我的友谊,我的情感,载过千山万水,寄向那纯纯的青春岁月。

2014年5月9日